嗳!
金启琨收起来,然后林雨桐帮着把车推到后门口,看着这孩子拉着车费力的从巷子里出去。等了得有一刻钟左右,远远的模糊的能看见一个人的人影凑过来,两人说了一盏茶时间的话,然后那人走了,一炷香之后又带人过来,车被拉走了,琨哥儿才返身回来。
母子俩回来的时候,正院那边又叫了,说是府里太大,大晚上的,指不定就叫人摸进来了,还是聚在一起的好。
于是又灭了这边的火,叫几个孩子抬着四爷先走。林雨桐这才顺着屋子里的梁柱爬上去,房梁上放着个原主藏起来的匣子。当时抄家从前面往后面冲,她在内宅。一听情况不对,赶紧把钱匣子放到上面了。首饰匣子若是丢了,抄家的肯定不干。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家的夫人是能上树爬墙的。东西给放上面了。
这点东西还真不敢叫几个孩子知道,就怕他们嘴上没把门的。取了东西她就跳下来,追上几个孩子,给四爷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这个动作是做个孩子看的,将来就是拿出这钱,也能解释说,当时是塞到四爷身边盖住了才保下来的。
四房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在正堂呢。也就正堂里的东西保存完好,因为正堂是金家的祠堂。里面放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抄家的再不懂事,也没动里面的东西。
牌位前,灯烛这会子都点了起来,灯火通明,仿佛能赶走秋意渐浓的的深夜里的寒意。就着灯火,林雨桐才用余光细看众人:
金匡按年级算,也是奔着五十的人了。可满头乌发,一双眼睛便是在打盹,偶一撩开,那也是精光闪烁。跟他并排坐着的是徐氏,跟金匡相仿的年岁,可能是连着丧了一女一子的缘故,华发早生,手上缠着佛珠,一身素服,闭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转着佛珠。
站在金匡边上伺候的,年纪也不算轻了,这是五姨娘。三爷的亲妈。
三爷比四爷只大三个月,同一年生人,今年也都三十了。这么推测,吴姨娘的年岁在四十五岁上下。可保养的极好,不是长相多出色的女子,只是气质温婉柔和。看起来,也很是本分。
再往下,斜靠在椅子上的是大爷金伯仪,此人生的俊美非常,当年的嫁给许时忠的大姑奶奶金平安,生的也如大爷一般貌美……只是她短命,这位大爷却是个病西施的样儿。守在边上心疼的眉头紧皱的,是大太太小徐氏。她只盯着她丈夫,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搅动着。
大房两口子斜后方坐着大房的儿子金启瑞,继承了他父亲的容貌,美的犹如琉璃娃娃。他媳妇姚氏生的平常,倒是瞧着圆润壮实,这是按照宜男之相找的媳妇,为子嗣计。
大太太边上,手撑着头打盹的是文氏。文氏一身简朴,可这气质却出尘,饶是一身狼狈,可看那姿态,却像是在九天仙宫一般。
坐在文氏身后的低着头的,是文氏的侄女。这侄女不是文氏的亲侄女,是堂侄女。只是文氏没亲生的兄弟,这才从旁支过继了一个,谁知道就引来杀身之祸。这孩子容貌不错,但也不及文氏多矣。
三房三爷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不安,他生的最为普通,人也木讷一些,全不似金匡和吴姨娘,倒是孙氏长的还算好,生的琳姐儿也随了娘,端是好相貌。倒是三房的儿子按说虚岁也都十三了,跟琪哥儿是同一年的,琪哥儿生在年头,琅哥儿生在年尾。一般大的年岁,可琅哥儿愣是比琪哥儿矮了一头,瞧着似有弱症一般,都不及璇姐儿高壮。到了小大人的年纪了,却只依偎在他娘的身边汲取温暖。
不光是林雨桐打量着一家子,就是金匡这会子眯着眼,也在打量着一家子。
回老家,这是一句话的事吗?
从京里往老家走去,得一路往北走,不耽搁的话,也得月余。如今北边怕是已经落雪了。越是往北天越冷。这一家子,妇孺占了大半。男丁可用的……原先还有老四,如今老四也躺下了。老三是个连京郊都少去的人。能用的就孙辈了。瑞哥儿是个风吹就倒的,也只有琨哥儿能用。他看看这孩子身上沾染的土……心里就有了决断。
但他是一句也没言语,闭眼,等着天亮。
更深露重,哪里能睡的安稳。天才蒙蒙亮,外面似乎就嘈杂了起来。
府门并没有关闭,只是这个院落的大门昨晚是关了的。等到大门被敲响,一家子被惊醒,璇姐儿吓得往林雨桐怀里钻,琨哥儿看了祖父一眼,起身就开门了。
正堂里有女眷,没叫人冲撞打搅,琨哥儿将人留在外面了,“请差爷稍等,这就动身。”
再进去的时候,一家子已经起来了。金匡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等儿孙们跪下了,他才带着一家老小,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起来之后,朝最后看:“老四媳妇,你上前来。”
林雨桐愣了一下,怎么倒是把自己拎到前面了。
不过如今不是推脱的时候,她走过去,金匡就道:“将祖宗牌位收了吧。”
牌位收了也没没东西包呀。
林雨桐伸手,一把将挂着的帐幔给扯下来,然后叠成包袱的形状铺在地上,啥话也没说,伸手就拿牌位。牌位一入手,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就不动声色的将牌位放包‘包袱’,一尊一尊的请下来,放好,然后包袱四角打折,当着站在外面的差役的面,背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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