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钱不敢说话,低头讷讷不敢言。
老太太这才拿筷子夹起粘豆包,轻轻的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的吃下去,“这是四房自己做的?”
“是!”金一钱低声道:“您是知道钱婆子的,论起力气,论起干活利索的劲儿,两个男人都不如她,可灶上的手艺,她是真不成。据她说,四爷和几位少爷,都上手了……四奶奶说,从今往后,家里不养闲人。钱婆子在外面干活,是带着耳朵的。四爷边干活还便跟几个少爷说,明儿一早,都得早起,该习武就得习武,不能耽搁。就是家里的姐儿,也不能例外。”
老太太就又吹了吹粘豆包里的冒着热气的馅儿,若有所思:“……不急,不急!再看看……再看看……”说着,又问,“老大那边没传话,几时能到家?”
第176章 清平岁月(6)三合一
结巴是个勤快的人, 自小没人待见, 以看护义庄赚取那点饿不死的薪俸勉强维持不饿死。也因着那个活儿,三亲六故的基本不怎么来往,也就是一个表侄儿, 三教九流的都接触, 常用义庄隐藏一些见不得人的人或是事, 除了跟他来往的频繁些,别的都不走动了。他只是因为缺陷跟人走动的少,但不是说他的脑子比别人笨。相反, 他脑子里算计的很明白。
在京城的时候, 表侄儿跟他将事情说了, 他心里就门清似得。
这是自己的机会。
因此上,路上哪怕是遇到土匪,也完全可以半路自己走了。反正手里有出发前就得了的银钱, 再不然,还有那么一辆马车,这马车再不值钱, 也值几十两银子……这些钱要是在大北边,买上几亩地, 找个寡妇成家过日子,也是能的。
但是他没有。坚持的跟着主家来了。
自己不是卖身的下人, 对外也只是雇佣来的。但是银钱一点也没少,主家奶奶说了,一个月一两的银子, 管吃管住,一年四季,每季两身衣裳。这就是鼎鼎好的日子,至少进出,这都是活人。
本来院子里有俩不爱做活的女人的,可如今也被打发出去了。他瞧出来了,主家要的就是忠心的人。
因此上,当瞧见新来的仆妇有爱听壁角的毛病,他总是发出点动静来,叫主家在里面知道。主家面上没说什么,只做不知道,但他心里有数,主家是知道的。
比如晚上这俩酸菜包子和一碗小米粥,都是主家的小少爷亲自端来的。倒座房那仆妇守着厨房饿不着,但主家没想着她,可见,比起她来,主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
他吃了热腾腾的包子,然后喝了汤。就着热水把碗洗了,放在外面的窗台上。炉火拢了拢,这就睡觉。这里是深宅大院,比外面安全的多。不说这宅子在村里的正中间,从村口到里面不容易。只说宅子,外院住着几十个护院,养着十几条狗,安全是特别安全的。
但他在义庄呆的,习惯了。有点风吹草动,必然是要醒的。
活人呆着的地方夜里有动静不奇怪,死人呆的地方夜里有动静那是要吓死人的。没人天生就是胆大的,这些年,他也练就了一身本事,那是说睡就能睡着,外面稍微有点动静,他立马就醒。
今晚,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其实从大门朝里,一层门一层门的,到四房这里,得有一里路了。可睡了一觉,得有子时前后,他先醒了。醒了也不点灯,穿着衣服靠在炕上,闭着眼睛听着。
好似又没有什么动静。
这才说是不是听错了,就猛的听到外院一震狗叫声,先是一声,再接着叫成一片。
他蹭的一下下炕,挑着灯就出去了。不知道外面什么事,院门肯定是不能开的。
然后他回头看,正房和角房的灯都亮了,紧跟着,正房的门先开了,四爷从里面出来。他将手里的灯举起来,表示他在。然后摆手,叫他别过来,他在这里看着呢。
四爷哪里能不过去,他裹着衣服过去,拍了拍结巴的肩膀,“没事,开门吧。”
说着话,琨哥儿就跟了出来,手里也拿着灯,“爹,怎么了?”
四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得看看去。
其实也用不上灯,雪没停,只是小了一些。之前的雪没扫干净,就又是一层。这雪白亮亮的,周围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琨哥儿跟着他爹走出去,整条甬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夜里夹着雪的风。
抬眼看去,离自家门口有一点的位置,有一排特别清晰的脚印。这脚印也是奇怪,只有朝这边走的,没有离开的。可问题是,这条巷子里就是没人呀。
四爷跟结巴说了一声:“你看住门口。”然后叫一定要跟着的琨哥儿,“跟着我,咱们走墙根。”
不破坏现场。
林雨桐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这会子也跟着起身了。那边璇姐儿跟白氏吓的够呛,她先过去给那俩作伴,外面就传来珅哥儿的声音:“娘和嫂子妹妹安心呆着,我在院里。”
这大冷天的,又是晚上。
林雨桐就叫白氏和璇姐儿,见两人都穿好了,“那就裹着被子,去书房小炕上躺着去。”
今儿晚上,只怕是不敢单独睡了。一家子守在正房也就是了。
把这俩先安顿好,又把琪哥儿叫起来,挪到自己和四爷住的屋子,那屋子炕大,且睡去吧。出来的时候见珅哥儿将炉子捅开了,给里面添炭,她叫孩子去睡,“娘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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