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四爷也没提。等到人散了,四爷单留了路六爻。
琳姐儿本来跟孙氏都准备走了,这会子脚步一顿,“我留下来跟四婶说说话。”
孙氏便知道,闺女这是打算等着女婿一起走了,她轻骂了一句‘白眼狼’,跟林雨桐笑了笑,也就先走了。
人一走,这屋里就静下来了。
琳姐儿再迟钝,也知道怕是有大事。她看看四叔,又看看四婶,再看看自己的丈夫,“我在这里……不方便说吗?”
赶上孩子怀孕的时候,你说这叫人怎么说。
四爷一边考虑着新人选,一边就道:“是有个差事,我真想着,叫六爻帮着参详参详,看派谁去合适。”
琳姐儿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给自己的丈夫找到合适的差事了呢。
路六爻倒是不急,“四叔,您说,我听着。”
四爷就把这事给说了,总结为两个词——出使!借粮!
话一说完,路六爻就明白了,四叔心里中意的人选就是自己。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安排,但这一安排——起点就这么高!
出使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资格的!
更何况是肩负着如此重任的出使。
这一去,要说凶险,那倒是不至于。除了路途上的不安全之外,去其他国家转转,也不至于说就要丢了命。不外乎是成与不成的差别。
一旦成了,自己的立下的功劳都不会低于在辽东的二伯。
这其实是个可一步顶天的捷径。可想走通这条捷径,其中的困难,也是可以预见的。要不然,这么一个差事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耐有多大,不过是有能耐有身家的,不会去冒险罢了。
要知道,这事成了则一步登天,可若是不成,怕是要耽搁天大的事。
四爷就说:“此人,得懂机变,会处事,且心思坚定,百折不回……毕竟,这几乎是将半拉子江山这样大事压在此人的肩膀上,能不能扛的住……得看心性!”
路六爻眼睛亮的很,呼吸都粗重起来了。但脑子里清醒的很,一边是明知道困难重重,一边又更明白,这是机遇!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出人头地,能不能给自己的媳妇孩子富贵尊荣,全看能不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了。
那这……怎么能错过!
他扭头去看琳姐儿,琳姐儿在对上路六爻的眼神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四叔想叫他去,他自己也想去。
琳姐儿的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然后看想林雨桐,“四婶……能去吗?”
林雨桐笑道:“去不去都好。若是去,这是机会。哪怕是没成,你四叔也把这事都兜着。若是不去,以后再找差事就是了。以六爻的机敏干练,在哪里都不愁出头的事。不要心里有太大的压力……”
琳姐儿的手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没见过灾民……但我看史书上写着,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要是没有粮食,得死很多人……得有很多母亲没了孩子,得有更多的孩子失去母亲……双娘在城外建了善堂,善堂里如今就有几个孩子,之前我去的时候问了那孩子,那几个孩子里,就有三个只是因为家里的田地被山上下来的山洪给淹了,所以遭灾了。他们爹在路上病死了,她们娘自卖自身,给几个孩子换了点口粮,只为孩子能活下去的……”她说着,就看路六爻,“你去吧!要好好的……要争取借更多的粮食回来……这是给孩子积福的大好事……便是不成,我也信老天看的见,一定会保佑孩子平平安安……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边住着,等着你回来……有四叔四婶在家,别担心我……还有孩子会吃苦受累。”
在这里,天下人都饿死了,娘家也不会饿死自己的。
说着,不给路六爻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拉着林雨桐往内室去了,“四婶,以前就听说你这里有各色的药丸子,这会子你得多给准备点。要是有救命的方子你得叫六爻背下来……”
看着晃动着的帘子,路六爻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跟四爷道:“四叔,我去!”
四爷就叫丫头,“叫十郎过来!”
金石?
叫他干什么?
金石来的很快,四爷安排金石跟着路六爻,“你就是借了粮食,粮食怎么运回来?”
是了!船只!
不管是打造大船,还是改造船只,都非金石不可!他见过金石给茂哥儿做的玩件,放在水里能动的那种。那东西被贺家老爷子看见给没收了,找了好些能工巧匠,愣是没研究明白。想把船拆了吧,又明知道一旦拆了,可就装不回去了。最后还是原模原样的给送回了金家,都不许孩子玩这玩意了。
“另外,这趟差事,是密旨!”所以,没那么些繁文缛节。
路六爻心里明白的很,“……正在打仗,大周的事情不能宣扬的人尽皆知,否则,就乱了人心,这道理我明白。”
明白就去准备,“越早出发就越好。”
这瞒着,那就当真是瞒着的。路六爻走了,对外的说法是金老二那边有差遣的地方。可那边在打仗,孙氏和三爷也不放心呀。
对这两人的说辞又是:“……宫里的差事!陛下要修陵寝……”
那这绝对不能叫人知道。这秘密采买很多东西,像是珍宝之类的做陪葬,历朝历代都有这先例的。这差事跟危险不沾边,办的是皇差,还是个肥差。这两口子只有欢喜的,孙氏不止一次的跟桐桐道谢,“您看……叫她四叔跟着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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