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郎朝里禀报,说是许大人来了,四爷才起身将门打开。
林百岁跟着起身相应,这位可是在边关闻之丧胆的大人物,他其实压根就没设想过还能见这样的人物,甚至是有些紧张的。可才到门口,就听到许时忠在逗四郎,“都说了叫姑父,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的,跟大郎一样,许大人许大人的叫……如今你林家舅舅来了,你也叫林千户?”
四郎憨憨的,“大舅给我玉佩了!”
嘿!
许时忠哈哈一笑,顺手摘了荷包递过去,“现在能叫姑父了?”
“是!”四郎接过来就笑,“您本来就是姑父!”
也没说叫也没说不叫。许时忠拍了拍四郎的脑袋,“也不知道这是真傻还是假傻。”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看见林百岁就先抱拳,“长寿兄,久仰久仰。”
林家取名取字非常直白,叫百岁字长寿。一上来就亲切的换字,不等林百岁见礼,就把了他的手臂往里面走,“本也是要过来的,偏老四叫人叫我。贺相还在我府上呢,本来说一起喝几杯,倒是被搅扰了。”说着就看四爷,“弟妹的手艺不错,尤其是上次英姐儿带回来的酱火腿,又香又糯……”
四爷就叫道:“厨下备着呢。”
本来也是要跟林百岁喝几杯的。
林百岁还没机会说话,就上了酒桌。那边许时忠当真是不急不徐,还问起了婚礼准备的情况。四爷顺口都一一的说了。
许时忠听着挺满意的,“弟妹挑的这个长媳挑的好。懂事明理,岑家果然名不虚传。”他还问四爷,“岑家有没有合适的小子,不一定得是嫡枝,只要孩子出息,旁支的都行。关键是孩子好……”
还是为了英姐儿的婚事。
四爷随口应承着,弹来弹去,谁都没说到林百岁要说的事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这话题还都在儿女婚事上面绕,林百岁就有些着急,几次给四爷使眼色。四爷叹了一声,将之前林百岁说的事给说了,然后才看林百岁,“大哥看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情况就那么个情况,剩下的再具体的,林百岁也没有经手,上哪知道去?
他又将蒋大人在这事上前后的安排都说了,许时忠也听的特别认真,等说完了,许时忠给斟了一杯酒,“有劳长寿兄了……喝酒!喝酒!”
林百岁只能喝酒。上官是怎么考虑的没有对他说的必要,他也不问。但许时忠没要走的意思,林百岁觉得大概是人家跟自家妹夫有话说。他就告退,只说一路疲乏,不能作陪,改日一定登门请罪。
四爷叫四郎亲自将人送去客院,这才回来跟许时忠说话。
林百岁看看那书房里亮着的灯光,还有映在窗户上的人影,他一边走一边问四郎,“许大人跟你爹倒是相处和睦。”
“我爹跟谁都相处和睦。”四郎这么说。
林百岁一噎,回头看了四郎一眼,这孩子还是憨憨的笑,他无奈的摇头,心里还说,这世上当真是没有不可用之人,只看怎么用了。瞧瞧,傻孩子放在这样的地方,确实是能保守秘密。回院子的时候,自家妹子还没走,姑嫂俩正你退我让。
林大嫂再那边确实是弄了个药铺,一年也不少赚。这回过来,带了分润的银子来。
林雨桐还纳闷,“我的嫂子,不是说将这些给八郎吗?”
“八郎不要!”林大嫂就道,“你们这个儿子呀,可算是个人物。战场上是个小英雄,你不知道多少人上门寻我说亲……下面的人服他,这有私财的机会,也带着他一份。我听小弟说,这小子是不缺银子使的。有了钱也不吝啬,更不攒着,看谁家困难了,就把他的分给人家。平时是有钱了就请吃请喝的,没钱了跟那些兵痞子一样,啃干粮。但是,从来没有喝花酒的毛病……”
“那这银子也给他存着,留着应急。”林雨桐坚决不要,“我的嫂子,你就听我的吧……”
“听福娘的吧。”林百岁进去朝自家媳妇摆摆手,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如今的福娘不是当年的福娘了。”说了又跟林大嫂解释,“福娘这么安排必有这么安排的用意,给孩子留着吧。那小子的手面大,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林大嫂无奈,只能留着。
林雨桐起身笑了笑,“大哥回来了,那你先歇着。”
“福娘!”林百岁叫住妹妹,“你先坐。”
林雨桐又坐下,“大哥这是……跟您妹夫没喝好呀?”
林百岁叹了一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你去沏茶,我跟小妹说几句话。”
是在回避,也是叫在外面守着的意思。
林大嫂面色郑重了起来,起来穿了鞋去了外间,将外头的丫头都给打发了。林雨桐就笑,“没事大哥,在家里说话,只管放心。”
林百岁又是一声叹,“许大人来了,跟他说的事没个结果,我今晚上是睡不踏实了。西北对京里的贵人来说,那就是个偏远的小地方。但是福娘啊,对咱们林家来说,那是咱的家。世世代代的,咱林家都在那里……”
“大哥!”林雨桐哭笑不得,“您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您妹夫,他还能瞒着你?有什么需要打听的,需要活动的,你只管说。您这干嘛,叫我吹枕边风呀?”
胡说!
林百岁看了林雨桐一眼,“你不是当年的你了!嫁到京城了也都有小二十年了,这也难怪。小弟回去就跟我说了不少,这次一进侯府,这府里府外,你说了就算。你也别忘了,八郎就在西北,你如今什么模样,从八郎的言谈里我也知道了一二。因此,我不拿你当一般的妇道人家。不是信不过妹夫,是先叫你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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