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知道这两人,这两人是先帝驾崩前赏给熹贵妃的,其实还是为了监视之用。只是这事没多久,先帝便驾崩了。
人走茶凉,别管为什么去太后那边的,如今先帝走了,那二人倒成了顶顶有体面的人。他们代表的是先帝给太后的荣宠。
钱盛见德海不说话,以为对方觉得这两人不好联络。人家现在是红人,怎么会搭理他们这样的人呢?连师父在世的时候人家都不给面子,更何况其他。这么想着,他就又想起另一个人来,“还有当时传奏事首领太监王进玉。他倒是还在京里。”
德海皱眉,“当今陛下身边的副总管王进保是王进玉的……”
钱盛身子压的更低了,“是!王进保是王进玉的兄弟,亲哥俩。”
这个事他早就知道,也将密报禀报给先帝过。王进玉早就是当年的宝亲王的人了,但是先帝还是将此人留下并没有处置。
他不想将这位神秘的突然出现的‘主子’的事嚷出去,尤其是不想叫宫里知道,因此,暂时不打算兴师动众。见确实是再问不出深来,他就道:“你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有位主子你要小心的侍奉,多长几个心眼。”
钱盛有自知之明,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给他师傅磕了头,抬脚就能走。
上了马车,钱盛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然后马车连夜里又不知道拐进哪里了,钱盛一直在马车上等着,连车帘子都不曾撩起。今晚的事情不同寻常,他不敢起一丝一毫的好奇心。
德海也没管钱盛,从车上下去,敲开了一出女观的后门,不大工夫,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老的姑子来。这姑子也没换衣裳,直接就上了马车。马车上挂着一盏灯,钱盛这才敢抬头看,却不想这一看就吓了一跳,“芳姑姑?”
被叫做芳姑姑的女人朝钱盛看了一眼,就又闭上眼睛。
一行人在路上颠簸了一晚上,在城门开的时候第一个进了城。
等进了院子,芳姑姑这才问德海:“伺候什么主子?什么章程?”
钱盛也垂着手好好的听着,伺候人不怕,伺候惯了的。但至少得知道,伺候的事哪位主子吧?
德海将两人叫到房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此事事关重大。若叫此二人生出事端来,那便是顶天的大事。我对别的老宫人不熟,也就是跟苏培盛有几分不知道算不算是交情的交情,这才认识了二位。”
其实就是在苏培盛死后,照佛这二人而已。
可现在却是唯一敢相信的人了。
这两人都是在宫里呆老了的人了,从先帝在潜邸就在雍王府中,主子可以不熟悉奴才,奴才不可能不熟悉主子。
芳姑姑皱眉,她知道自己的事,她本也不是什么皇后身边得力的人。平时也就是伺候主子沐浴更衣的奴才。她跟苏培盛熟悉,那是因为,她还负责给苏培盛传递关于女主子的一些消息。
一听说有人冒充先帝和皇后,她皱眉看向德海就像是看智障:这是能冒充的吗?
哪怕是孪生,也没见过一模一样的。先帝才走了十五年,你就忘干净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这种事一听就麻烦的很,说实话,她是一点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里来的。
可既然来了,德海把话都说透了,自己是万万走不了的。真要这么走了,这个神神秘秘的德海怕是不会叫自己活着离开。秘密这种东西,当然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了。
她跟钱盛对视一眼,算是服从这个安排。
都是专业人士,很快就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换了一身衣服等在外面随时候命。
外面一站人,林雨桐就醒了。她扭脸看四爷,四爷早醒了。她依偎过去,“说实话,诈尸这事,一点也不好玩。”
没人想这么玩的。
四爷就看她,“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逍遥快活去?”
那怎么可能!?
看吧!你都不乐意了呗。
四爷起床,“吓着吓着就习惯了。”他往起一坐,喊了一声,“来人。”
钱盛习惯性的缩起来,垂着脑袋往里走,哪怕知道这只是相似,可还是被这个相似度给吓的不轻。一边伺候一边小心的打量。四爷看了钱盛一眼,在久远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了,“你师父呢?”
钱盛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去,“回皇上的话,奴才的师傅已经追随先帝去……”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不由的爬在低声咚咚咚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起吧!”四爷绕过他,坐在对面的榻上去了。
相比起四爷来,林雨桐对这个伺候自己的嬷嬷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没印象,可对方却对她现在这个身体却熟悉的很。伺候熟悉的整个过程受这嬷嬷都是抖的。
芳姑姑看见这个‘骗子’的右耳垂后面有个芝麻大的黑痣,女主子这里也有。
林雨桐仰起头擦脸,芳姑姑的视线又落在她的下巴上,下颌的位置,主子娘娘那里有一颗不大明显的痘印。因为一般人看不到那里去,所以没人注意过。主子沐浴的时候,脸仰着,她几乎是天天都能看见的。这个痘印位置大小跟主子娘娘都是一样的。
洗漱完了,外面送来两箱子衣物。她请主子更衣换鞋袜的时候,看见了双脚还有脚踝上的红痣。
芳姑姑越看她越是害怕,手抖的给主子把衣服都穿不上了。林雨桐拂开她,“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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