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心里开始相信他们的话:这孩子确实是皇家人。
夜里,起风了。水浪声,风声,隔断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小桃烧了热水用盆端了进来,“姐姐,泡泡脚。这一天转悠的,脚都肿了。”
女子的脚生的格外好看,她靠在榻上,脚慢慢的泡进盆里。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白日的小心翼翼。
小桃低声抱怨,“这个老虔婆,太可恶。”
“禁声。”女子低声呵斥了一句,这才道:“她面恶,但话是好的。想要不过之前的日子,就得好好的谋划以后。好好学吧……总没坏处的。”
小桃‘嗯’了一声,又不解,“姐姐聪慧,自来学什么像什么,为何今儿如此简单的东西,却几次三番的学不会……”
女子笑笑,手搭在小桃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傻姑娘,他们可不希望找一个聪明人。”
小桃若有所悟,抬头朝女子咧嘴一笑,“姐姐,小桃知道了。”
女子带上了几分怅然:“以后不要叫姐姐,也不要叫小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那些过往。从明天开始,别管有人没人,记得叫太太……”
小桃应着,“太太夫家姓金,娘家姓佟,奴婢都记着呢。”
记着就好!记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天,通州的码头跟平时别无二致,一样的繁忙。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江南一富户,混杂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从船上转到码头,然后上了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进了一两进的宅子。这宅子以前只留了一对老夫妻看门,如今‘主人’一来,老两口子就摆足了恭敬的架势。甚至是周围的乡邻都知道,这家的主家从江南来了。
两辆马车,家仆十数人,很是气派。
如今该称呼为佟氏的女子,进了正厅,并没有急着落座。而是手足无措的站在下手的位置,看着张嬷嬷。
张嬷嬷瞟了她一眼,“太太歇着去吧,该练习的只管练习着。剩下的事情不老太太费心。已经打发人去给少爷请大夫了。”
佟氏温顺的应了一声是,带着小桃自去安置不提。
这张嬷嬷等人走了,就出去走到黑叔的面前,“那神医还得劳烦你去。”
黑叔应了一声是,出去的时候又欲言又止。
张嬷嬷露出几分笑意,眼睛却格外冷冽,“别忘了你的身份。”
黑叔怔愣了一下,再不多言,带着小乙转身就走。
出了门小乙才道:“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弄了这些老腌臜物来。这哪里是为了会里的兄弟,更不是为了将来的大事,她分明就是还想过皇宫里面的日子,这回可算是逮住机会了。我看那话说的可真对,一日是奴|儿,一辈子都是奴|儿。”
“胡说什么?”黑叔瞪了一眼,然后小心的看看,疾步往前走,然后呵斥小乙,“跟上。”
小乙不明所以,疾步跟上,走出好几里路了,这才问说:“黑叔,怎么了?”
黑叔就道:“你以为上面真这么放心的叫一老嬷嬷来办大事?后面不定多少船跟着呢。这通州早准备的宅子也不止这一个,别人是早到了还是紧随其后,这都说不好。小心祸从口出。有什么不服气的,搁在心里别言语。有那么工夫,还是想想怎么跟红花会联络才是。”
小乙皱眉,“不是说有人给会里的兄弟留字条了,问寻找红花会何事吗?那这事是不是能问问再说?”
黑叔瞪了他一眼,“只有咱们是见过红花会的人的,别人可不确定谁是谁不是。万一没找到红花会,却被朝廷盯上了怎么办?”他说着,就劝解道,“别担心。我有数。上次我跟堂主说的时候就提了,只在咱们那个庄子附近的镇子上放消息,我说我怀疑那个镇子上有红花会的人。只要在镇子上放消息,想来,那位也知道是咱们在找人。咱们先去镇子上碰碰运气……”
小乙眼睛一亮,既然在那边放消息有人给留字条了,那就是说已经验证了黑叔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两人先回了庄子上,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镇子。
进了镇子,少不得又去上次那个客栈。就是在这里,那个女人走脱,将他们给甩了的。现在想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将他们给甩了,除非这个客栈里有人配合她。说不得,他们找去的时候,那女人其实没走远,就在客栈里藏着呢。
这么一想,两人对视了一眼,直接往客栈走。
结果还没进客栈,里面就出来一其貌不扬的小二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小乙才要接话,一把就被黑叔给拦了。
黑叔的眼睛盯着小儿哥的袖口。就见那袖口的位置,绣着一枝红花。
小二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袖口上,挡住那朵红花,“客官您里面请,来点什么?”
黑叔没动地方,只道:“跟小二哥打听点事。”
小二还是那副笑脸,“您只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叔一把抓住小二的胳膊,手掌下面正是那朵红花:“我等是为此而来。”
小二一脸懵懂,“不知客官何意?”说着,还看了看四周,示意对方别动手动脚,这是大街上。
黑叔只道:“瞧小兄弟袖口这朵花别致,不知是谁家绣娘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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