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例数大清从顺治朝开始的舞弊案,康熙年间,雍正年间,乃是乾隆年间。有录取者多为官宦子弟的案子,有盐商人家子弟科举无有不中的例子。这桩桩件件,说的清清楚楚。
末了,他问说:朝廷重法之下,为何还会如此猖狂,屡禁不止。查出来的有这么些,一些小地方差不出来的又有多少?多少人皓首一生,迈不过那个坎儿。是人无用?亦或者是家世无用?那为何朝廷严律之下,还有人以身犯险呢?因为包庇。为何要包庇呢?因为要代代为官位宦!他们为什么能做成呢?因为考试不透明,因为给的暗箱操作的机会太多了。
而同一时间,纪昀那边接到一封无名氏的投稿,一样是针砭考试制度的。
纪昀过来问,四爷扫了一眼,“登!”
等人走了,林雨桐才问说:“是弘晖干的?”
四爷便笑,“这一层窗户纸不高捅破……”毕竟官场上科举出身的才是正途。自己不能一边用人家,一边在人家身后给捅刀吧。考试制度有问题,这个弘历不会说,自己暂时也不能动。那么谁来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呢?
用那些读书人去捅窟窿,借力打力,才是最好的法子。
弘历该头大了!
乾隆确实是头大了,一早起来就看到每日一刊,脸都黑了,“这事唯恐天下不乱!”
他觉得乱,但那么多的读书人看了,却觉得好!对嘛!就应该公平公正。旧学很多东西做不到公平,文章之事,没有评判标准。往往考官的喜好便是标准。但是新学不一样呀,新学很多东西能促进极大程度的公平。那数科考核,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对就是不对,你就是贵为皇子,依旧不对。
为什么要拿皇子举例子呢?因为五阿哥不想要旁听的身份,憋着劲儿要考一次,在旁听了那么多次课程之后,他还是烤糊了。因为课程跟不上,很多东西他就是没接触过。导致后面的课一直听得是半迷糊的。他烤糊了,别说弘历了,就把四爷也气的够呛。人家书院的几个先生拿着卷子来问四爷,“您看,这是录取呢?还是不录取呢?”
不录!不达标录什么呀?不够丢人的呢。
然后这事就给传出去了,四爷和书院没给传,但是乾隆那狗怂脾气,加上皇后的推波助澜,这事咋可能传不出去。于是,就给书院这边刷了一大波的赞。
什么是公平?
考题不容易叫人钻空子就是公平,执行的人只以卷面说话,这就是公平。虽说不是绝对的吧,但是……总比科举叫人看不见深浅好些的吧。就像是这种连答案都给你贴出来的,那你对照区,你自己考的好坏,你自己个没数吗?
于是,这又提到了,新学好。新学该作为考试的科目,而旧学不是说要摒弃,我们可以学啊,甚至可以考,那是不是能把这东西比例放小一些呢?
朝中那些大人能答应才见鬼!
这就免不了要扯皮。但只要有的扯,扯上那么三五年,或是搞个试点尝试个三五年,这就是进步。
弘晖只管点火,在这事上他不控制,就得这么烧,不尽要烧,还得不停的给里面加柴火,叫这火不灭了才好。
尹继善就是在这种氛围下回京,并且求见四爷的。
这位科举出身的满人身份很给他添彩,可这次回京,好似他的科举也是走后门考下来的一样,叫人很有些不舒服。可偏偏的,他家儿子却是新学的极力拥护者。父子俩匆匆的见了一面,差点在家门口吵起来。
不过来见四爷,他有更重要的事,倒是没有再提这个学那么学的。
两人关在屋里,谈了很多福建和TAI弯的情况,这才此想起来:“主子爷,奴才这回回来,给您带好东西了。”
结果尹继善带来的是个英国商人。
尹继善之所以敢把人带来,便是因为之前在路上看的刊物上的争论,‘礼’这个东西,好似书院这边不太在意。此人要是进宫,不参拜,不下跪,自己就很尴尬了。
之前他进宫的时候,已经给万岁爷那边报备了。说是带了一个商人,带了一些钟表之类的东西,给宫里留了一份,那一份想给老圣人送去。也想带上这个商人,看看此人肚子里还有哪些货。毕竟,钟表这东西,要是能自己造的话,好似也不错呀。书院有很多能工巧匠,老圣人就是其中翘楚,这里理由合情合理。因此,人就被带来了。
这人叫艾伦,见了面很绅士的样子。
四爷和林雨桐还是比较好奇的,不是因为对方是外国人,只是除了被同化过的洋大人之外,两人没见过原生态的古代洋人。
眼前有一只,一开口说话,就能感觉到,口语跟后世还是有些差别的。但并不妨碍交流。
艾伦惊讶了,自己不会说汉话,但是人家的皇帝去可能说一口地道的英语。这难道不值得惊讶吗?
他带来的东西不多,一个钟表,一个天体仪,一个天文望远镜,一个地球仪,上面标注着英国的殖民地。哦!最后一个箱子里的是个热气球。
这些东西说实话,这些东西稀罕也稀罕,不稀罕也不稀罕。
天体仪这些东西,自己也有。不过跟他们的不一样罢了。人总心里上来说,在不了解别人的科学体系的情况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稀罕的。
至于地球仪,这玩意早就有的。当年在王府四爷还拿那玩意教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