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冷清安静。
他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将近一年,对于维格纳太太始终保持在尊敬爱戴的状态,却并不依赖,真要说起来,整个屋子里,他在意的人只有薇拉。
骨子里和薇拉一样“独”的小狼崽并不觉得屋子里只剩下薇拉和他是什么坏事,甚至还有点满意这种独处。
吃完了自己做的早餐,杰森还记得把所有的餐盘碗碟都洗刷干净,他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坐在壁炉边看了一上午的书,直到午餐时间才重新上楼,把赖床的薇拉从被子里揪出来。
“起来!喂!别睡了你!”
杰森脱掉鞋子爬到薇拉的床上,掀开厚被子的一角拼命输送噪音,“薇妮莎你——哇!”
话说到一半,被子里伸出一只洁白的胳膊,一把拽住杰森,没费多少工夫就把小孩子扯进了被窝里。
“我醒来了……。”
薇拉懒洋洋地一翻身,把杰森裹进怀里,闭着眼睛喃喃了一句,就又睡着了。
“你醒来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屋子里唯一的厨师也抱进被子里?——放手!”
杰森整个人都被薇拉牢牢抱在怀里,他的脑袋就抵在薇拉的胸口,气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胸埋中挣扎出来,小孩子涨红着一张脸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痛苦地深呼吸了几下,用来抵住薇拉的那只手就刚好按在了薇拉的胸口。
杰森刚想收回手,却冷不丁地触碰到了一个小小硬硬的、像是金属制的什么玩意儿,把他的手膈了一下,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
他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果断抽回手:“你睡觉怎么也不把项链脱了!”
“……唔?”
薇拉总算是睁开了眼睛,那双雾蒙蒙的绿眸茫然而懵懂地对着杰森眨了眨,仿佛有些神志不清地道:
“不是项链。”
没等杰森继续挣扎,她就松开了杰森,一只手解开胸前的纽扣,在衣服里面翻翻找找,然后冲着杰森摊开手掌。
杰森低头,看见她洁白的掌心中,多出了一枚老旧的、小巧的戒指。
这枚戒指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外表呈现出一种老旧的古铜色、带着斑驳的切割痕迹,好像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一样。
它的指环由某种特殊的卡扣衔接而成,金属座边有一圈可以活动的枢纽,金属座上本应该镶嵌珠宝钻石的地方,则牢牢嵌刻着一个古怪的圆形纹饰。
杰森瞪着这枚戒指,只觉得说不出的排斥和古怪:
“这是什么?”
“是戒指。”
薇拉眨了眨眼睛,眸光逐渐清明,她看了杰森一眼,若无其事地抓住杰森的手,反手就把这枚还带着她身上温度的戒指戴在了杰森的右手拇指上,然后笑眯眯地道:
“圣诞快乐。”
“——喂!”
杰森果然有些恼火了,他反手想去拔掉这枚戒指,却发现这枚该死的戒指居然像是卡在了他的拇指上一样,压根没办法拆掉。
“我不要这枚戒指!”
他懊恼低吼,“你别想用这玩意儿打发我——”
“等我睡醒再说,啊,我好困……”
薇拉又打了个呵欠,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小孩子的抗拒,一翻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开始装睡。
杰森:“……”
杰森,忍无可忍地推她:“醒来了!要吃饭了!”
“别以为维格纳太太不在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该死的,就是在装睡是吧?”
“我跟你说,你这样子会饿死的你知道吗!该死的,我要是能揍你一顿——”
骂着骂着,望着睡得脸颊绯红的薇拉,杰森心头莫名其妙地困意上涌。
……算了。
杰森迷迷糊糊地想。
好不容易看见这女人赖床,看在戒指的份上……
对,看在戒指的份上。
他眯着眼睛,不知不觉地躺在薇拉怀里睡着了。
窗外是皑皑寒冬,冷风呼啸地拍打着玻璃窗。
暖融融的屋子里,一大一小互相依偎着,裹在厚被子里睡得风生水起。
来到美国这么多年,这是薇拉第一次正常地度过一个圣诞假期。
往年里,每一年的圣诞节,她都在加班。
但是今年,为了自家小狼崽,她还是推掉了所有工作,专心致志地准备起了圣诞。
儿童心理学指导手册上说,要尽可能地给孩子营造生活的仪式感,重视各种具有传统意义的节日,而杰森刚好就缺少这方面的经历和意识,薇拉认为自己有责任为杰森展现一个完美且正常的圣诞节。(布鲁斯听了这话以后若有所思)
可糟糕的是,薇拉本人之前也就压根没怎么过过圣诞节,她在美国这么多年,圣诞节假期里从头到尾都在加班工作,对如何经营一个完美的圣诞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维格纳太太还总觉得杰森这可怜孩子会被他笨手笨脚的妈(薇拉)给饿死= =
离开华盛顿之前,操心又嘴碎的老太太一边提前替这对不省心的母子准备圣诞大餐,一边嘀嘀咕咕着薇拉的黑历史: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薇拉那样的厨房杀手。别觉得全家就她一个人可以不来厨房干活是我在心疼她——我是真的怕那丫头把我的厨房给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