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黑衣人吞了口唾沫,道:我还是带上你更安全。
眼睛一眨就想出一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点子,带上他一定更靠谱。
爬上床来,掏出匕首,斩向他手上的铁链。
琴歌皱眉,他很不喜欢这样自作主张的人,淡淡道:带上我你走不了,那片湖我过不去。就算能走他也不会走,和这刺客不一样,他是有庙的家和尚。
黑衣人一面埋头苦干,一面道:那你再想个法子出来。
琴歌闭上嘴不再说话。对有些人来说,说一遍没用的话,说一百遍,也没用。
匕首在铁链上削磨,粗糙的切口在手腕上来回磨蹭,很快就带出一片模糊的血肉来,琴歌微微皱眉,没有多的反应。
片刻后,只听铿的一声,琴歌右手恢复自由,黑衣人笑道:居然是精铁打造的,秦王可真舍得不过遇到我的青锋也是小菜一碟!
又要开始转战左手,琴歌忽然神色微动,道:你该走了,有人来了。
别大惊小怪,黑衣人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是没布置的,他们一时半刻追不到这儿来,再说了,我都没听到声音,你能遭了真的有人来了!你这儿有没有后门?
琴歌无语。
院外已经传来敲门声:小桃,开门!
已经被敲晕了藏起来的小桃自然不能去开门,来人并未多等,直接将门撞开,急促的脚步声长驱直入,到琴歌房门外停下,一人朗声道:琴歌公子,宫里来了刺客,陛下担心公子安危,令我等前来护卫。
顿了顿没听到里面的回音,那声音又道:琴歌公子,我进来了?
琴歌并未理会,那些人说话,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回答,不管他说什么,该进来的一样会进来。
正低头揉着僵硬的肩膀,锋利的匕首压上咽喉:听起来秦钺很在乎你?
秦钺匆匆赶来的时候,床上的锁链已经被砍断,一柄冷冽的匕首抵着少年的咽喉。少年被人勒住肩膀,赤足站在地上,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袭亵衣。
秦钺的视线从他血迹斑斑的手腕,又转回少年脸上,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琴歌!
琴歌静静站着,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秦钺却总觉得少年平静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耐,几分嘲讽强留人在宫中养伤,结果被刺客挟持,怎么看都是他秦钺无能。
哈!哈哈!黑衣人对自己的机智很是得意:竟然真的来了!我运气果然不坏。
秦钺恍如未闻,目光依旧阴沉的看着琴歌,声音低沉冷淡:放开他,寡人赐你全尸。
黑衣人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眼中神采飞扬:我要死了,哪怕你挫骨扬灰呢,有什么关系?这样,一个活人,两个死人,你自己选!你要是选一个活人呢,我走他活。你要是选两个死人呢,我先杀他,然后自己再死虽然我也不是很想死,但是想想能杀了秦王你心爱之人,让你伤心一回,也算是意外之喜啊!
心爱之人
秦钺终于转目看了黑衣人一眼,又望向琴歌,却见他颇为无语的瞟了黑衣人一眼。
侍卫统领陈策上前一步,冷喝道:他同你一样,是刺驾的人犯,你以为挟制他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黑衣人骂道:是我傻还是你傻呢?是刺客会锁在后宫?是刺客秦钺会亲自过来?再说了,我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我手里只有他你们要不在乎,那就上吧,我和他两个,一路上也有个伴儿!
谈判这种事,他很不擅长,也不再啰嗦,握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望向秦钺:秦钺,是死的还是活的,你自己选吧!他语气轻松洒脱,神情却很凝重,浑身绷紧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
秦钺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人,一语不发。
黑衣人恍然道:那就是要死的了。
他叹了口气,贴在少年的耳边:抱歉,连累你了!手里的匕首后勒,一道血线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绽开
住手!秦钺低喝一声,目光定定的看着黑衣人的匕首再度停在少年的颈上,沉默片刻后,冷冷道:让他们走!
黑衣人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我就说我运气一直都不错。
陛下!陈策急急道:这反贼武功高强,三番五次想要刺杀陛下,错过这次时机,下次陛下,只是为了一个
秦钺冷冷打断道:天底下想杀寡人的人何止千万,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难道寡人还怕了一个刺客不成?
秦钺看向琴歌,却见他神色悠闲,仿佛方才差点身首异处的是旁人,仿佛此刻他们谈论的是旁人的生死一般,而他自己,便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在看别人的热闹,不由怒从心头起,沉声道:琴歌!
琴歌看向他。
秦钺冷冷道:半个时辰内,若我看不到你,质子府内,鸡犬不留。
陛下可真是看得起我,琴歌终于第一次开口,语气淡淡:陛下不如干脆说灭了楚国好了。
秦钺淡淡道:亦无不可。
琴歌气结,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冷哼道:要不要外臣顺便将他五花大绑送到陛下跟前?
秦钺冷冷道:琴歌,不要挑战寡人的耐心!
黑衣人茫然看着两人,道:那个,你真不是他那啥?你们到底
闭嘴!琴歌终于对他忍无可忍,怒斥道:有你什么事?
哦!黑衣人看看自己架在琴歌脖子上的匕首:没他什么事儿?
你走不走?琴歌不耐烦道:你要不走,就上去打过!
黑衣人闷闷道:打不过
打不过便只有走。
秦钺冷冷看着两人慢慢退入黑暗中,沉声道:陈策,你跟上去把人带回来。
陈策应了一声,领了人快步离开。
他的人影消失,秦钺再度开口:玄一。
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在。
你也去,如果就把他给寡人抓回来!秦钺脸上一片阴寒,声音冰冷刺骨:生死勿论。
琴歌,我告诉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琴歌,最好不是你耍的把戏。
夜色像是一层浓雾弥漫在宫室里,仿若有无数凶兽蹲踞在阴暗的角落,随时都要扑出来择人而噬。
已经过去了三刻钟,去的人却还没有回来。
秦钺一身黑袍,目光越加阴冷,怒意就像这湿冷的夜色越加浓厚,右拳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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