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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死了也好,死了干净!死了谁也甭惦记!李元吉无趣的一挥手,道:闹吧,闹吧,随便怎么闹,总归是跟爷没关系,爷不还禁足着吗?什么事儿都沾不上爷!来,喝酒,喝酒!
    对饮数盅后,李元吉才又打起精神来,道:不过本王倒是好奇,那凿船的事到底是谁做的,那个人到底在找什么画呢?
    人人都知道有那么一幅画,可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一幅怎么样的画。
    陈嘉道:谁知道呢?连裴家的大管家都是一头雾水。裴大人藏的那些东西里,字啊画的多了去了,除了裴大人,连大管家都没一一看过,谁知道说的是哪一件儿?且那人只说没有装裱没有落款,其他一个字没有,以下官之见,八成是谁落在裴大人那儿的把柄,见裴大人没了,想趁机取回来,谁知道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只好做了缩头乌龟。
    喝了杯酒,忽又笑道:不过说起没装裱没落款的画,倒还真有那么一幅。
    哦?
    陈嘉道:殿下忘了,裴寂死的那天,林若不是在茶馆里画了一幅画吗?后来他走了,裴大人就让人把画收了可不就是没装裱没落款吗?
    李元吉笑骂一声:妈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陈嘉也跟着笑,谁都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那副画儿有什么偷的价值?最多顶着林若京城第一才子之名,换几个钱罢了。
    外面风和日丽,蔚蓝高旷的天空万里无云,太极殿中却如同黑云压城,仿佛下一瞬,就有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席卷而至,让人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礼部尚书赵怀德跪在地上,额头上沾着斑斑血迹,神色激动、言语激烈,饱含着悲壮之意:陛下,林若此子,其恶昭彰、骇人听闻!陛下!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开国重臣尚不能绳之于法,这天下还有何律法公理可言?这大唐国法岂不成了一纸空文!陛下,臣等知道陛下爱此子之才,然其才愈高,其为恶愈甚陛下!
    陛下!
    陛下!
    听着周围响亮的声音,赵怀德神色越发激切,但心却是笃定的,跪在这里的,不是只有他一个赵怀德,陛下总不至于在这种情景下,还一意包庇那小子吧?
    什么死人托梦,别说他们不信,就算陛下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是正确的、正义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该死!
    想起尹家稍来的信,想起那日和尹鸿飞一同游湖回来吓得几天没敢出门的小孙子,赵怀德出离愤怒!
    他们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或不分寒暑寒窗苦读数十载,穷其一身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们有权有势,是人上之人,可以俯视百姓苍生!
    那个小子算什么,一介布衣,蝼蚁一般的存在,却妄图撼动他们的权威!若是他凭着陛下的喜爱,获得一官半职以仗势欺人,他们什么话都不会说,可是不是,那小子,分明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有!
    前有裴寂,后有尹鸿飞,是他们都要仰望、要讨好的存在,却一个被杀,一个被恐吓。
    现实让他没有办法再对林若的存在视而不见,他杀了裴寂可当是私人恩怨,毕竟裴寂想杀他在先,可是尹鸿飞呢?
    在长安城不可一世的尹鸿飞,被他一句话吓得魂不附体他不能不怕,就算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他也只有一条命,命没了,一切都烟消云散,如何能不怕?
    尹鸿飞怕了,他们呢?
    他们也只有一条命,也只是血肉之躯于是更不能忍!
    他们是一个以权势划分地位的层次分明的世界,他们好容易爬上塔顶,却要在那个无权无势,本该被他们踩在脚底的小子面前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不成?
    那他们辛苦谋得的一切,算什么?
    以后是不是谁拿着一把刀,都可以对他们张牙舞爪?
    林若,必须死!
    赵怀德再一次重重叩下去:陛下,求陛下以国事为重、以大义为重啊!
    李渊没有说话,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双目沉沉的看着底下跪着的那群人,看着他们将自己的额头磕的鲜血淋淋,甚至有位老臣老泪纵横的昏厥过去,他都没有说话。
    李建成也没说话,他低头站在高了众臣几个台阶的地方,神色冷峻,心中却升起隐约的期待:他没想到,这些人这次竟然态度如此坚决,像打了鸡血似的不顾一切向前冲他原本认定李渊不舍得杀林若,但此刻却没那么确定起来这么多人死谏,也许父皇没那么坚决了呢?
    再加把劲!再多磕几个头!最好磕死一两个,这样说不定父皇就杀了他呢?
    杀了他!是的,杀了他。
    他是曾示意大理寺卿给他点苦头吃,让他污蔑李世民,可是他也在大理寺亲自为他找水,他还骑着马亲自去城外为他那个书童送行身为太子,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他身为他的属臣的家人,受那么点委屈算什么?死个书童算什么?可他却不识好歹、不依不饶,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硬是害死了大理寺卿,杀了裴寂!
    这样狼心狗肺、养不熟的小子,他该死!
    按照魏征的计划,这个时候他该跪下了,给林若说几句公道话,给李渊一个台阶下,可他却没有吭气:魏征是很不错,可他是林博远的好友,他视林若为子侄,自然向着他们!而且先前他们并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并没想到这些大臣会一起死谏若真的给父皇一个台阶,错过了杀死林若的最好时机岂不是可惜?
    若林若是个懂得感恩戴德的,他倒不介意这个时候开口救他一条小命,毕竟裴寂死都已经死了,那小子若是站在他这一边,也能顶大半个裴寂吧?可他分明就是一只白眼狼,救他做什么?
    李世民也站的比旁人高一些,和李建成一左一右相对而立,他看看底下跪着还在激动叫嚷的大臣,暗暗叹了口气:这些人,是注定要失败的。
    不算他按林若的要求,昨夜入宫给李渊送的那些东西,只凭着他们此刻的态度,也不可能成事。
    他知道尹鸿飞的事,理解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他们是权贵,比权、比势、比盛宠,拉拢、陷害、揪小辫子这才是他们之间游戏的规则,可是林若,却无视规则的存在,直接威胁他们的生命,更重要的是,林若无权无势,是个本该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平民百姓!
    所以他们众志成城,想要将那个破坏规则的人彻底铲除,只是可惜,他们的想法皇上是不会理解的:他们自认比林若高贵,所以不能容忍林若的存在,然而在皇帝眼中,除了皇室,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甚至得了他欣赏喜爱的林若比他们还要重要的多,所以林若欺负他们没毛病啊!更何况,李渊自认了解林若,那个纯良无害的少年,最多被逼急了咬人一口罢了,怎么会去欺负人?
    坐在龙椅上的李渊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有些不明白:莫说没有铁证,便是有铁证又怎么样,他是大唐皇帝,就算他摆明了包庇一个人又怎么了?说的好像他放过林若,大唐就亡国了一样!当初裴寂遇敌而逃,丢了大唐的龙兴之地,抄家灭族的罪他都免了,怎么没见这些人死谏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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