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沫道:卖出去的安息香不过是你用剩的下脚料,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挣钱这种无聊的事上。他是喜欢钱,顺便捞一点还好,专门花时间去挣钱的话他才不要。
方炜问道:那你的时间要用在哪里?
方沫掰着指头数道:晒太阳、睡觉、看话本子、种花、试药
方炜无语望天,很苦命的叹了口气。
两人说着话,脚下却没停,方炜随手一指,道:就这家吧,看门脸儿就知道很有钱。
老规矩,方沫在外面望风,方炜去偷车盗马,其实说偷也不算,他按了一块足够买下两辆马车的金元宝在拴马的木桩上只看元宝陷入的深度,但凡机灵点的人家,都到处不敢宣扬这事儿,何况他们并没有吃亏。
出了门,方炜得意洋洋的招呼道:上车上车,看我眼光不错吧?宽敞平稳,里面还有厚厚的坐垫,最舒服不过!你先去歇会儿,运功调息,等我累了你再来换我。
方沫跳上马车,在他身边坐下,道:不用换来换去,我来赶车就好。
方炜道:这种有什么好争的?让你歇着就歇着!
方沫问道:你可以一边赶车一边调息疗伤?
哈!方炜好笑道:说的好像你就可以一样。
方沫理所当然道:我是可以啊!
方炜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啊?
无意无形,生生不息,内外一体,自成天地这是大宗师才能做到的事吧?
方沫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伸出右手,道:你看。
方炜傻傻看着他,愣愣道:手很漂亮呃,铜板也很新,怎么了?
方沫看大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指穿花蝴蝶般动了起来,动作虽快,却给人一种悠然自得之感,配上那只漂亮至极的手,看着很是赏心悦目。那枚青色的铜板在他玉似的手指间腾跃辗转,仿佛时时刻刻都会坠落,却始终没能脱离那只手的掌控。
方沫手指一弹,将铜板弹起又伸手接在手心,道:我一开始玩铜板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周围一点动静,铜板就会掉下来。再后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我想玩,就可以玩的很好到了现在,我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玩,一边吃饭一边玩,一边看话本子一边玩,怎么弄它都不会掉。
方炜眨眨眼,道:这我知道
但是这和他们说的事,有关系吗?
方沫道:其实练习内力不也是这样吗?一开始必须在静室之中,凝神静气,稍有不慎就会走岔气,轻则吐血受伤,重则走火入魔,后来熟练了,在船上、车上,什么地方都可以,再然后,坐着躺着走着都可以练功等到了大宗师境界,内息行走更是变成如同呼吸一般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自动运行。
你知道我不喜欢练功,尤其是练内功,专心致志做这种无聊的事太可怕了,但是我的病又必须用内力调养,所以我只好用了取巧的法子
方炜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要不就是这小子疯了。天底下哪个习武的人不知道,内力这东西,靠的就是一个练字,这种事,怎么能取巧?怎么敢取巧?可他偏偏又很清楚,方沫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这小子,该不会早就走火入魔了吧?
只听方沫继续道:我当然没办法将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大宗师,但是有些东西是可以练的。
方炜认命的接口:譬如?
譬如特意一边看话本子一边运功,一边睡觉一边练功一开始的时候,有时候一本书快看完了,我才忽然想起来早就忘了练功了,又或者话本子翻了好几页,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但上面写了什么,却完全不知道后来就慢慢好了。
方炜无语望天:内力这东西,真的可以这样玩儿吗?
又问道:你既然练功练得这么勤奋,为什么内力还差的一塌糊涂?
方沫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练的是经络图?
方炜一愣:什、什么经络图?
方沫道:霍家堡的内功不能外传,所以你大一点之后,每次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都喜欢收集一些内功心法的回来给我。这些心法,我一个都不喜欢,但是把它们的行功路线叠加在一起以后,我发现很眼熟,很像我家祖传的经络图。所以就干脆去练经络图了为了研究出正确的内力走法,我就花了快半年的时间。普通内功心法只需要在几条主要经络上运行就可以了,我练的这个,所有大大小小的经络都要走到,当然就慢了。但是这样练出的内力虽然薄弱,却很持久,而且恢复起来特别快。
方炜崩溃道:所以那天你忽然跟我说,你弄明白了自己的家传心法是怎么练的了,其实就是指这劳什子经络图?
方沫点头道:是啊!
又道:我本来想把一心二用的法子练成了教给你,但是一开始每次一分心就岔气儿,好在我才刚开始练功,岔气了吐口血就没事了。那个时候你内力已经有了一定根基,要是岔气儿就麻烦大了,所以就没说。
所以你从一开始练内力,就在偷懒儿?啊呸,不对,这不是重点!方炜怒道:重点是,那段时间你总是病歪歪的,隔三差五的咳嗽、吐血,甚至还昏迷了几次,其实根本就不是旧病复发,而是练功出了岔子?
而且还是每天都出岔子!
方沫啊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方炜崩溃道:为什么这些事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兄弟虽然有点小任性,但是在大事上向来沉稳,很靠得住,现在看来沉稳个屁!靠得住个屁!这小子任性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
内力啊!多么紧要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是要命的,谁不是小心翼翼的?结果这小子,这小子练功心法乱来,练功方法更乱来!
却听方沫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每天看了什么话本子,调了什么香,炼了什么药,不也没跟你说吗?
方炜抓狂道:这怎么能一样?
方沫道:这怎么不一样?
你方炜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在方沫头上狠狠戳了一下,将马鞭塞进他手里,怒气冲冲道:我去练功疗伤!
方沫接过马鞭,坐正了些,小声嘟囔一声: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啊!
真不知道他气什么,这种日常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方沫可以一边赶车一边运功疗伤,但方炜还是过了一阵就从车厢里爬出来,换他去睡一会。
方沫也没推辞,进去没一会就陷入沉睡反正练武到了他们这种程度,一天睡上一两个小时就能完全恢复精力,他要是一直不休息,方炜肯定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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