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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4点多5点的时候起床准备做肠粉,一直到中午12点,然后两个小时洗清整理,然后睡觉。
    晚上六点起来准备宵夜的东西,一直到晚上12点。
    这样的作息,持续了十多年。
    每一天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就好像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不知道累,不知道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阿妈生病的时候说,她在东莞20多年,却连长青街都没有去过,根本就不知道东莞什么样。她的肠粉铺从铁皮屋变成了小平房,然后变成了小楼,她一直在。
    想想,上辈子的自己真不是一个好女儿。
    虽然,会劝说阿妈多出去走走,多休息,但阿妈不听后,她也没有强硬的要求阿妈要多休息,要多运动,多出去走走。
    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在尊重阿妈,不干涉阿妈想要过的生活。以为阿妈想要的就是肠粉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能赚钱。
    其实,谁愿意生活里只有‘苦和累’?谁愿意生活里全是忙不完的活?不过是阿妈想要减轻他们兄妹的负担,想要给他们留更多的东西。
    他们兄妹每次都说自己不缺钱,但阿妈总觉得自己的儿女应该有更好的。看到别人买车,觉得自己的孩子也应该有,看到别人买房,觉得自己的儿女也应该有......
    儿子结婚的时候,出钱出力,女儿结婚的时候出力出嫁妆。总有赚钱的理由,总有不愿意休息的原因。
    “阿妈,我们关门出去看电影嘛。”陈白羽靠在阿妈的肩膀上,“我还没有和阿妈看过电影呢。”
    说着,陈白羽就委屈了,“阿妈也没有陪我们看过粤剧和戏,也没有陪我们看过耍魔术......阿妈,好不好嘛。”
    “就你事多。别人不也一样。”阿妈捏捏陈白羽的耳朵,“谁天天要阿妈陪的?又不是小孩子。”
    的确。
    在农场,他们这一批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父母外出打工,孩子留在家里跟着阿公阿婆长大,如果没有阿公阿婆就自己长大,大的带着小的。
    等长大了,再回头看,好像也挺快乐的。
    但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遗憾。
    考试第一名的时候,想要告诉阿爸阿妈;被欺负的时候,想要告诉阿爸阿妈;长高了,或者长胖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想告诉阿爸阿妈......
    但是,所有的这些好像就这样默默的过去了。没有人庆祝,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劝解。
    应该如何待人接物?
    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丑陋和伤害?
    应该如何保护自己?
    从来没有人认真的教过他们。
    就好像野草一样,在春风下慢慢长大。
    相对很多人,陈白羽还是幸福的,因为她有阿祖,有阿公阿婆,还有叔公叔婆等人,不缺爱,也不缺教。
    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些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人缺什么。
    但重活一辈子,陈白羽希望能和父母更好的相处,更多的交流。
    父母内敛,她就主动。
    父母严肃,她撒娇。
    “陈小五就是个事儿精。”
    阿妈最后还是点头了,“好。好。我怕不答应,你能把我的手给晃断。”听到阿妈愿意和她们三姐妹一起去看电影,二姐和三姐也高兴。
    “也不知道你阿祖是怎么教的。”
    “阿妈,这肯定不是阿祖教的。应该看多了《西游记》里的白骨精。那些白骨精就是这样说话的。”三姐正拿着一张纸在折叠纸船,头也不抬,“还有蜘蛛精也是这样说话的,娇滴滴的,好像舌头被咬了。”
    其实,三姐更想说狐狸精的。
    不过,‘狐狸精’这三字不好听,是用来骂坏女人的。
    “以后不许乱看电视,乱学。”阿妈瞪陈小五,“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陈白羽笑眯眯的,然后又闹着阿妈说要喝维他奶。
    “哎。我赚的还不够你花。晚上吃饭的时候,可以开一瓶汽水,三姐妹分着喝。我听说城里人吃饭就喜欢喝汽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好的汤不喝,喝汽水。没有半点营养。有什么好喝的?不酸不甜,还冲鼻子。”
    阿妈在叨叨念,“不能多喝。特别是陈小五,喝多了长不高,我看你长大了还不到一米五怎么办?”
    陈白羽扁扁嘴,心酸了。
    阿妈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痛戳哪里。
    上辈子穿鞋量也不到155  的身高,简直就是一江河的泪水。
    身高的委屈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辈子,陈白羽已经努力锻炼,多喝奶粉了,就希望能多长几公分。身高不足的痛,她真的是受够了,太痛苦了。
    上辈子,又一次坐火车,先上车后买票。戴着大红色毛线帽的她被挤在一群的‘鹤’中间,就像一直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娇小玲珑,好像别人不小心的一脚就能踩扁了。
    她一边扯着毛线帽,一边压低遮挡住下巴的大红围巾大喊‘买票。我还没有买票。我要买票。’
    人家售票员竟然说‘小孩子不用买票。别捣乱。忙着呢。’
    ‘大人在哪里?赶紧看好孩子,别丢了。’
    呜呜。
    她真的不是小孩子。
    那简直就是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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