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邪,比黄药师更甚。
婠婠掐着嗓子道:师父且等一等,徒儿换身衣服,梳洗完毕后再与师父一同走。
本性已经暴露了,再在黄药师面前装乖巧不谙世事的小徒弟便不合适。
婠婠去衣柜里翻找衣服。
少年的房间很考究,衣柜里衣服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婠婠选了件月白色衣裳,正欲去换时,发觉窗台下的黄药师已经没了踪迹。
难不成是她高估了黄药师的忍耐,现在便丢下她不管了?
想了想,婠婠又觉得不会。
她的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投了黄药师的脾气的,毕竟黄药师自己也是个怪人来着,有什么可嫌弃她的邪气与乖戾?
多半是避嫌哪怕他是背对着她的,可终究还是同处一间房子,他是能听到她换衣服的声音的。
假正经。
婠婠腹诽着,慢腾腾换了衣服,磨磨蹭蹭对镜理妆,弄完这一切,她才打开房门。
外面的人已经被黄药师料理过了,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原来对她下手的少年,此刻也不知所踪。
想来是见识过黄药师的武功后,慌不择路忙着逃命了。
婠婠笑了笑,穿过哀嚎的人群,走出房门。
院子里的守卫也被黄药师一并清理了,一路畅通无堵,府门外,黄药师负手而立,玉箫垂着流苏。
婠婠道:师父,咱去哪?
黄药师斜了她一眼,道:你想北上?
婠婠笑眯眯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的本性暴露的很彻底,再去装岁月无忧愁的少女就有些违和了,这么好的环境摆在这,她不去做一番事业,委实可惜了。
汉人势弱,鞑子猖獗,凡我华夏子民,个个都可应势而起,荡平乱世,重建昌明。
黄药师冷笑道:你想做第二个武则天?
师父,你这句话就埋汰人了。
婠婠看着黄药师,笑眼弯弯。
她还是翻了史书才知道,她那夺了大唐江山的徒弟战绩并不光彩,不过是占了第一位女帝的名头罢了。
外战丢了大片疆土,内斗搞得人心惶惶,若不是大唐的底子厚,又有天降紫微星李隆基横空出世,只怕这汉人江山便交代在她徒弟手里。
可惜那紫微星前期当政与晚期执政完全是两个人,一手将大唐推至顶峰,也将大唐送入地狱,好好的半年时间就能解决的安史之乱,硬生生被他打了八年。
也就是唐朝家底厚,经得起这么折腾,换了其他朝代,早亡国了。
早知如此,她该多叫她徒弟向李世民学习的。
她的徒弟及不上李世民,与她相较,也算不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她在唐初,是一个连李世民都颇为敬佩的人物。
婠婠道:李世民有一句话说得好: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武则天的例子,倒是告诉了我不少东西。
黄药师眯眼打量着她,道:口气不小。
婠婠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是口气大,是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太菜了。
窦建德李密宇文家族那帮被李世民寇仲打得满世界乱窜的人,若是生在这个时代,必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更别提她了。
婠婠问道:师父是与我分开去桃花岛,还是与我一同北上?
若是在以前,她觉得以黄药师的脾气,多半会把她丢在路上不管不问,但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后,她对黄药师的孤僻印象彻底改观了。
黄药师此人看似放荡不羁,不尊世俗礼法,但忠孝乃大节,他最是推崇,更念着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义,要不然,也不会跟了她一路,在这种复杂环境下救了她。
只是黄药师虽推崇忠孝,可不知在闹什么别扭,就是不肯干涉战事,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婠婠觉得是黄药师多是被大宋皇帝伤了心黄药师不仅武功高,才学更是一等一的好,年少闯荡江湖之际,或许一腔热血向大宋天子提过建议。
然而大宋内部早已腐朽不堪,持才旷物的黄药师注定不被重用。
又或许是黄药师曾想过力挽狂澜拯救万民,而百姓的反应伤透了他的心,让他寄情山水与武功,再不理王朝更迭的惨剧。
斟酌片刻,婠婠道:民族危亡,匹夫有责,拯救的不是这个烂到骨子里的朝代,更不是愚昧无知的刁民,而是那些生性善良,却被人欺辱到家门的汉人。
师父若不想去,我便一个人去。总之,我才不要活得悄无声息,死也死得无人知晓。
其实世人对魔门有误解,认为魔教的人都是一些霍乱天下之人。
魔教才不是这样,他们只是瞧不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小人。
世人为儒家所累,他们追求真性情,爱得痛快,恨也彻底,若是得了天下,也会为万民谋福祉。
毕竟一个不以百姓为先的朝代,是存活不了太久的。
不知过了多久,黄药师道:我陪你一起。
天边月色皎皎,黄药师半敛着眼睑,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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