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先上去,舒杨跟在她后面上了车。拥挤的人群差点撞到她,他用手臂挡着他们。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眼。
一个穿着红色球衣的银发少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舒杨皱了皱眉,在座位上坐好。
贺俊明探头看了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刚刚那个是孟听吧,我去她和那个男生他嘿嘿笑,好学生也早恋啊?她眼睛不是有点问题吗?那个七中的男生口味这么独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忍哥回过神似的,猛地往公交那边跑。
这个年纪的少年,双腿修长有力。
他们才打完球,江忍在已经有些冷的十一月穿的球衣和短裤。
他小腿肌肉结实,银发上都是汗水。
他几乎是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意往公交站跑。
然而利才职高门口离公交站有些远。
他跑过去的时候,公交已经开走了。
江忍眸色漆黑,他从旁边道路草木里捡了块石头。几乎毫不犹豫地砸在了车身上,少年臂力惊人,咚的一声响近乎沉闷。
整个公交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司机从窗口回头,破口大骂。
骂得很脏。
然而少年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地泛着冷。
孟听也回了头。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初冬里,他红色球衣如火,眼里是灼烧尽一切的怒意。咬肌鼓起,结实的手臂上青筋一跳一跳。
贺俊明吓懵了,拍了下方谭的肩膀,说话都快结巴了:坛子,怎么办啊?
方谭也愣了。
他们都清楚,到了利才职高两个月。
这是江忍第一次病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俊明:坛子咋整啊,愁,好好的忍哥咋就病发了呢?
方谭:你问我我问谁?老子也很懵啊。要不你去拉一下。
贺俊明:谢、谢邀。老子不去!
第14章 恢复
司机骂完了人,看着少年的模样,心中却一阵发憷。
怎么看也不是个正常人啊。
他一踩油门,啐了一口暗道倒霉,把公交车开远了。
孟听也不再看,她回过头,心突突跳。她第一次认识到,有些东西即便改变了,然而命运依然不疾不徐驶向原本的轨迹。
舒杨淡声问:你认识他?
孟听半晌没说话。舒杨看她一眼,没再问什么。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还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孟听的主治医师是熟人,曾经和妈妈一个乡镇出来的,还是初中同学。
孙阿姨。
孙巧瑜医疗口罩下露出柔和的笑意,把她眼镜摘了,让孟听躺在医疗床上,然后打着光检查她的眼睛。
孟听不舒服地眨眨眼,泪水生理性地分泌了出来。
她眸色有些浅,不是纯粹的黑,也不是常人的棕色,更像是浅浅的茶色。像雨水洗涤过一样干净清澈。
舒杨原本站在门口,事不关己的模样,孙巧瑜也不和他客气。
小伙子,过来帮忙打个光。
舒杨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光源。
他低头的一瞬愣了愣。
少女晶莹的眸中,被灯光印上璀璨的光点。她肌肤白皙,唇色樱粉。长长的睫毛沾了水雾,蝶翅一样轻盈,眸中却安静宁和。
舒杨三年来,第一次看见长大的孟听。
他和舒兰一样,对十岁的孟听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爸妈离异已经一年,舒爸爸不太会照顾孩子,两个孩子都邋里邋遢,舒杨感冒着,鼻头通红。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五天没换,领口沾了一片污渍。
舒兰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口袋都是脏兮兮的。
因为那天是曾玉洁正式搬到舒家的日子,舒爸爸既尴尬又仔细地给两个孩子换了一身新衣服。
曾玉洁牵着孟听进门的时候。
看电视的舒兰和舒杨都傻眼了。
爸爸给他们仔仔细细打扮过了,然而还是难以形容第一次见到孟听的感觉。
她牵着曾玉洁的手,脸上同样带着对未来的忐忑。
十岁的女娃娃穿着天青色的裙子,头发披在肩头。白袜子,黑色小皮鞋。裙子干净整洁,脸庞柔嫩美丽。
是的,美丽。
不是用来形容孩子的可爱,而是一种含苞欲放的美丽。像初夏的年幼蜻蜓,轻盈落于草尖。一种近乎脆弱精致的美丽。
她见兄妹俩都傻傻张着嘴巴看着自己,在曾玉洁的鼓励下,伸出小手,笑容羞涩:弟弟妹妹你们好,我叫孟听。
舒兰连忙伸手握了握。
舒杨呆呆地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悄悄在衣服后面擦了擦,轻轻握住女孩子的手。
又白又软,手背还有可爱的窝窝。
像棉花一样。
等孟听走了,舒兰凑在他耳边:哥,她真好看。
嗯,他沉默着点点头。
舒兰说:我要是也有那么好看就好了。
舒杨没说话。
哥,你鼻涕快流出来了,咦,好脏。
舒杨第一次觉得无比羞耻,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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