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忍似乎忘记了呼吸,久久回不过神。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孟听,他认识她时。她眼睛还不能见强光,拄着盲人手杖,慢吞吞地往校园外走。彼时是秋天,才下过雨,空气中都沾染着未消散的湿气。
她安静,孤单。
走出了他的视野。
孟听似乎一直都是安静温柔的,她脾气很好,做什么都会倾尽全力。她站在光明里,却能够包容黑暗。江忍也就一直以为她是乖乖巧巧的。
直到今天,他才看见了她的另一面。
她漂亮,却第一次近乎妖。
她笑得明艳骄傲,视线所过之处,让人心甘情愿成为俘虏。
江忍重重喘着气。
快六月的夏,空气前所未有的燥。他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快要溺死在突如其来的奇怪感情里。
许久之前,他就意识到他喜欢她。
然而就在今天,他茫然地意识到,他被勾引了。
妈的,就是勾引。被一个他一直觉得像只软绵绵的、无害小羊羔的一样的姑娘,搞得有点不正常。
勾引不是什么好词汇。
然而再也没有哪一个词语能比它更能清楚地表达他的感受。
她裙子很短。
白色的袜子包裹着修长纤细的腿。每一个起伏的弧度,都带着令人着迷的温度,一点点染烫了空气。
她穿着舞鞋,轻盈动人。空气沾上了她那种甜美的气息,他回忆那轻轻踮起的脚尖,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包住她的双足。
江忍觉得自己有些不妙。
他长这么,生平第一次,脸红了!
他小学被罚站,青春期在军大院当着一群人的面做青蛙跳,甚至早晨起来第一次遗精,他都面不改色的换掉裤子。
他的情绪无处安放,走向了两种极端。
要么淡漠,要么暴躁如火。
然而他这辈子都想不到。
他看一场舞,不!妈的,这还称不上一场舞,就是谢幕那一小部分,他就被一个女的撩得脸红了!
海选的一场舞本来就一分多钟。
等到台上下一位表演者跳舞又下去了,他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站在那里。
黑色手套死死扣紧布座位。
他大口大口呼吸,像是濒死的人。脑子一片混乱。
直到他看见了徐迦。
徐迦神情怔怔,目光落在台上,却又更像是越过台上,在出神。
不仅仅是他们,台下许多女孩子眼里都带着残留的惊艳。
江忍迟钝地想,他是不是该弄死这个纠缠不休的男的?
然而他身体发软,他乱成一团。
他想狠狠抽口烟,然而在兜里摸了摸,只有钱包和手机,才想起这玩意儿他戒了。
他连气都没法生。
江忍只是反反复复想,她为什么下台前,不看他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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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听在后台换衣服之前,收到了赵暖橙一条短信。
赵暖橙没有手机,她今天出门是带的她爸爸的手机。
【听听,我很快就来了。对不起,江忍他们也来了/(ㄒoㄒ)/~~】
孟听愣了愣。
她表演的时候专注认真,她热爱那种身体每一寸绷紧到极致,然后又被附以柔韧而自由轻盈的感觉。因为表演时间提前了,赵暖橙没能赶过来,这样的话江忍也没看见吧。
孟听赶紧换了芭蕾舞衣。
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93号表演了。
夏夜很干燥。
漆黑的天幕被亮堂的光染成了深蓝色,她有些头疼待会儿怎么面对一大群人。
结果黑夜中迎面走来一个少年。
他原本蹲路边,见她出来了,才走了过来。
是江忍。
孟听想起之前说去看眼睛,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天生和他犯冲。
他穿着深蓝色T恤,几乎快融进夜色里。
见着她,他弯唇笑笑:看眼睛?
孟听:她脸烧得通红,她这辈子,因为最想避开他,对他撒的谎最多。
江忍看着她白皙的小脸,破天荒没有得寸进尺:走吧,送你回家。
孟听有些茫然,这么容易就揭过了吗?
她捆头发的白色花朵发圈已经取了,这时候长发垂在肩膀上。被夜风撩起,有几分说不出的娇。
江忍已经把钥匙插好,长腿一跨上了车,懒洋洋道:过来啊。
孟听说:可是我要等赵暖橙。
江忍随口道:不是跳完了吗?她来了有用?他说,贺俊明会送她回家。
我要给她打个电话。
江忍挑眉:成啊,快点。
孟听一打过去,赵暖橙悲哀的语调传来:听听,我对不起你,没能来给你加油。
赵暖橙绝望地看看四周,她之前打死也不坐贺俊明的车。
贺俊明说:你等,你在这破地方等得到车老子吃屎!
赵暖橙脾气也上来了。
哼,等就等。
湖心公园建的偏,周围有个养老院,平时都是些老大爷老大妈。赵暖橙好不容易找到个公交站。就等那里不动了。
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别说车,连尾气都没见过。
贺俊明:哈哈哈哈傻逼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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