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领着姜昀祺下车的时候,游况余光注意到,立马站直走了过来,稳声:“裴司。”
裴辙颔首,低头对姜昀祺说:“先进去找你裴玥姐姐做检查。”说着摸了摸姜昀祺头。
姜昀祺把卷起来的英语书从拉链缝塞书包里,“嗯”。
医院他每隔半月就要来一次,熟门熟路。
游况在一边没说话,看着姜昀祺背着书包走进医院。
姜昀祺感受到注目,回头和游况对视一眼。
让他有点奇怪的是,几乎是立刻,游况先移开了视线,转向脚下。
医院里人来人往,任何时候人都很多。
姜昀祺走到电梯口,和几位老爷爷老婆婆一起等电梯。电梯门开了,他按了下五楼。
游况的眼神姜昀祺在裴辙那也见到过几次。
不过是很久之前了。久到姜昀祺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几次。
感觉像是在观察什么。
生物课上要观察培养皿内的细胞,区分细胞壁和细胞膜。大概和这个差不多。
电梯每一层都要停。
姜昀祺站在最后面,望着红红的数字跳来跳去。
不过游况眼里传递的东西和裴玥更接近。
是警惕。
姜昀祺第一次认识裴玥的时候,裴玥眼里就是这种直白的警惕和防备。
搞得姜昀祺以为自己怀揣着什么绝密武器。杀伤力一级。跟【绝地狙击】里的AKM差不多。
后来发现并没有。
如果有的话,这个绝密武器大概就是他喜欢裴辙。
姜昀祺叹了口气。裴辙不知道,裴玥也不知道。
——在这个狭窄憋闷的空间里,他忽然萌生一种冲动,要不就告诉裴辙?
裴哥我喜欢你。裴哥我喜欢你。裴哥我喜欢你——几秒转念,姜昀祺果断放弃。
说出来真的就是武器了。
这两年,裴玥倒不怎么警惕他了——改为一种一言难尽的担忧。不像是担忧姜昀祺身体,倒像是担忧裴辙。
吓得姜昀祺反复观察裴辙。
但裴辙作息规律,生活严谨,饮食健康,根本没有值得担心的地方。
唯一的地方大概就是……
五楼到了。
唯一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真的挺担心裴辙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自己怎么办?那就会有无数个小佳姐。
姜昀祺垂头丧气走出去,叹气的样子和电梯里的老爷爷没什么差别。
昨晚刮了一夜的风,此刻脚下铺了满满几层落叶。青黄深红,秋冬交际,温度也接近零下。
出门的时候,宋姨说里面再添件衣服。
这几日气温降得厉害,风老往脖子里钻,冻得姜昀祺锁骨惨白。
姜昀祺不愿意穿,知道宋姨肯定会给他穿高领毛衣,姜昀祺觉得再柔软的都扎脖子,包裹着怎么都不舒服,就说围围巾也是一样的。
裴辙不怎么围围巾,衣柜里的围巾全在姜昀祺那。
也不知道他怎么顺走的。估计宋姨是帮凶。
这回宋姨没那么好说话,天越来越冷,总要添衣。
“围巾戴了脱、脱了戴,哪有毛衣保暖?”说着就把毛衣交给裴辙:“裴先生您看着办吧。新鲜又好的排骨得早点去买才买得到。”
此后几十分钟,姜昀祺看自己的眼神跟受惊小鹿似的,还刻意保持距离,但没用,出门前一秒被逮住。
裴辙第一次发现原来稍微高一点领子的毛衣穿起来这么麻烦。
姜昀祺呼吸不好,再晚几秒,他都怀疑姜昀祺会被自己罩上去的毛衣憋死。
好不容易探出头来,眼睛都红了,头发乱七八糟。
裴辙重新去卫生间拿了梳子来给他梳。
姜昀祺一双水蓝眼睛跟着裴辙,模样专注又有些可怜,如果下一秒闹脾气哭出来,裴辙都不会意外。
但姜昀祺没有,仰头看着自己,伸手扯开领子,怎么都不舒服。脖颈细白,呼吸有点急,青色血管纤细又脆弱。
裴辙给他缓缓顺毛,一边仔细观察姜昀祺呼吸状况,皱眉低问:“还好吗?”
谁想姜同学脸不白了,下一秒脸颊连着脖子,薄红一下晕到锁骨,呼吸猝然慢了几拍。
裴辙没办法,把人抱到沙发上,给他找应急的药。
后来药和热水都到跟前了,姜昀祺说好了,眼睛睁得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裴辙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作罢。
毕竟药不能多吃。
虽然裴辙挺怀疑姜昀祺是对自己收手机间接表示不满。
现在姜同学一边朝医院大门走,一边不自觉扯领子。
裴辙看了一会才移开目光,想,以后还是围围巾吧。
游况递来烟的时候,裴辙拒绝了,“我不抽烟”。
游况这才想起,在部队的时候,就听前辈说,裴辙不抽烟不喝酒,极度自律。不过裴辙这个名字可不是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被记住。七年前在遂浒边境,近三十年来最大一起军火暴乱,就结束在裴辙手里。
其实要说“结束”也不完全准确……
裴辙有些奇怪游况居然走神了,视线移向他的时候,游况才回神。
“凌晨在龙桥区夜总会发现毒品,一人摄毒昏迷,其余两人在所里问着。”
游况指了指原地等着的同事,介绍了下,“裴司,那就是李勋。一直跟着姜昀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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