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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辙注视姜昀祺后脑勺被压扁的一片头发,伸手揉两下,姜昀祺没缓过来,也就没回头看他,走到玄关坐下来穿鞋。耳朵尖红得不像样。
    “这么害羞?”
    姜昀祺不吭声,埋头系鞋带。
    裴辙低笑,继续逗他:“昀祺在想什么?”
    姜昀祺抬头,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对又痞又坏的裴辙说:“裴哥你不要这样。”
    “——明天我告诉宋姨。”
    裴辙罕见扬眉:“你说什么?”
    姜昀祺站起来,十分正派:“我说你耍流氓。”
    “耍流氓”三个字从姜昀祺嘴里说出来,可爱得简直让裴辙爱不释手。
    裴辙气定神闲:“哦。摸你肚子就是耍流氓了?”
    姜昀祺瞪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纯属单方面的斗嘴和单方面的逗人,一来二去,就是调情。
    直到楼下消食回来,姜昀祺还有些气鼓鼓,他觉得裴辙越来越不正经。走路的时候还在逗他,说自己并不十分清楚,昀祺可不可以多说点。之后姜昀祺就和裴辙一直保持着两步远距离。
    也许是一天体力消耗太多,姜昀祺几乎秒睡,这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睡眠质量。裴辙却很久没有睡着。
    裴玥的担忧、祈见的话,裴辙很清楚自己对哪些有把握,对哪些又是无能无力。现在,姜昀祺躺在他身边,呼吸很轻,裴辙想,就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姜昀祺在他身边。
    去往遂浒的航班不多。虽说这几年遂浒不再戒严,经济发展也渐渐上轨道,但如同创伤后期治疗一样,留在每个人心里的阴影需要更长远的时间去疗愈,或是忘却。
    早上十点半的飞机,到达遂浒机场已经是下午四点。
    暮色昏昧,暴雨不歇。
    七月中是遂浒漫长雨季的一个高峰。
    刚下飞机,姜昀祺就感受到空气里过分潮湿的气息,比S市的黄梅季候还要潮湿。姜昀祺甚至能闻到深林里附着在冰冷岩石上的葱郁苔藓被持续的暴雨碾碎后散发出的苍幽冷意,还有灌木被过度浸泡的泥土腥味。
    江州的炙热明媚像是上辈子的事。
    第200章 一点不减
    两人没有立即离开航站楼,裴辙临时接了个电话。
    巨大高耸的玻璃墙外天色青灰,雨势滂沱,天际蒸腾出一线霭霭云雾,浮在众生之上。
    姜昀祺扭头去看裴辙,裴辙说话声音一如寻常,姜昀祺听到“飞控中心”、“过载弯速”、“机翼临界角”几个词汇,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裴辙也朝他望来。
    “……给中心打电话核实超低空失速迎角数据。只要U313上周两次试飞的。电话不要挂,十分钟后给我。”裴辙说完握着手机朝姜昀祺走来。
    姜昀祺注意到手机屏幕显示还在通话,抬头便有些疑惑地瞧裴辙。
    裴辙直接低下头亲了亲姜昀祺嘴唇。
    姜昀祺没料到,脸马上红了,扭头就去看有没有人朝他们这边望。
    不是节假日,这一班的乘客也已经陆续离开,周围空旷得能听得到广播里传出的嘈杂气流。
    姜昀祺也不敢出声说什么,怕被裴辙手机收进去,水蓝眸子又紧张又害羞,嘴巴抿得牢牢的,垂头不看人。
    裴辙笑,没有再做什么,一手抚摸姜昀祺柔韧后颈,一手举起电话继续等回复。
    这下裴辙说什么姜昀祺都听得一清二楚,姜昀祺一边盯裴辙侧脸,一边听裴辙说话。
    幕墙外暴雨如瀑,可倏忽之间,好像都隔得有些远。
    姜昀祺很少这么近距离观察裴辙工作,即使他知道裴辙很厉害,但几句听下来,姜昀祺还是很崇拜裴辙——专注力简直就是他无法企及的程度。
    姜昀祺觉得自己最专注的时候就是打比赛,他也需要这种专注帮助他凝神定点狙击。但裴辙一举一动表露出的审慎和精准抓取关键信息的能力,还是让姜昀祺仰面一眨不眨好久。
    有一会,裴辙停顿,没有开口说话。
    姜昀祺注视裴辙沉默中稍显冷硬的下颌线条,视线在静止不动的喉结和毫无情绪展露的唇角来回,莫名有些紧张。
    目光无意中对上,姜昀祺望进裴辙没来得及收回的冷淡眸色,不由愣住。
    但下秒,裴辙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贴在后颈的手掌轻轻摩挲,姜昀祺重又低下头,耳朵尖不知怎么就红了。
    也许是在裴玥那得到的消息,两人一出航站楼就见连绵雨幕前宋岐归倚车四处张望,表情十分焦躁。
    他明明可以打裴辙手机确认,但好像在没有完全确认之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裴辙电话的。
    见裴辙出来,宋岐归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上前叫了声“裴长官”,接着目光转向姜昀祺,笑道:“昀祺瘦了。”
    姜昀祺点头,叫他“岐归哥”。
    第一次见宋岐归是四年前的小年夜。
    那个时候姜昀祺在附中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干脆就不去了。只是缺课太多,家教小年夜还到家里给他补习。姜昀祺在书房背公式跟着念英语做习题,昏头昏脑一下午,要不是宋姨开门进来送果盘,姜昀祺都不知道宋姨儿子来了。
    宋姨不让他出去瞧:“我这个儿子头脑简单,不会说话。昀祺好好学习,不用出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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