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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喊得用力,明明不是深谷,却似有回音一般。
    他怕百姓不懂,用最直白简单的言语,将所要做的事喊了出去。
    话音落下,四周瞬时安静了片刻,人们面面相窥,紧接着,声音忽然一同爆了出来,四周的人都在议论,不知此事因何而起,又有何根据。
    “状告已死之人?”
    “事情都过了百年,为了青楼女子翻案这不是有病吗?”
    “他是不是疯了?”
    “是不是有人想害李家,故意找人闹事?”
    “他后背背的难道就是被害死的人?”
    “他背着这种东西,多晦气!”
    “就是,纯粹是胡闹。”
    此时,周围的声音还是厌恶多过接受。
    但陈生并不在意。
    陈生再赌。
    他此举有四个好处。
    一、此事闹大,就算太后有意压下,也会碍于皇室的脸面和朝廷的威信不能不管;
    二、他告李尹,必须要闹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若他在没有定数前出了意外,世人必会认为是李家杀他,故而李家不敢妄动;
    三、等今日之事传出去,朝中若有心怀正气者,必定会关注他,此举许是会为他翻案增添筹码;
    四、事情就如李尹所说,冤假错案只有在政敌想要武器的时候会成为错案。李尹一族确实是势大,但这么多年来,李家树敌绝不会少。而李尹之事,则是陈生送出去的一把武器,能不能扳倒李家,此举至关重要。因此李家的对手只要有心,必然会找上他。包括朝中那些保皇党。
    只是在前路上陈生少不得要受折磨。
    不过陈生向来不怕折磨。若真的无法翻案,对骄傲的他来说才是一种折磨。
    只不过现下的火,烧的还不够旺。他需要再添一把,添上最真诚的血色,以此表明他替人伸冤的决心。
    而且只有他惨一些,这件事情传出去才会有爱听的百姓,才会有百姓关注到这里。
    若是他能在百姓之中获得声望,那这场仗才有的打。
    故而,他必须要为自己增添一些可供世人感叹的本钱。
    陈生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喊着:“薛离!”
    薛离从一旁出现,手中拿着两块烧红的铁块,铁块的上方是几道铁提梁。
    薛离犹豫不决:“你确定要如此?”
    陈生没有说话,他表情未变,俨然已经下了决心。
    薛离看到这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铁块送到陈生的脚下。
    “岸告?!”
    一人见此,惊讶地喊着:“他要岸告?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一旁修士许久不入世,不知岸告指的是什么,于是问着身侧之人:“什么是岸告?”
    “就是死告。”一旁有人回答:“上告人怕人微言轻,以命担保所告属实,如若败诉,会被斩首。而为了让上级官员重视此案,第一次死告的那人穿上了烧的通红的铁鞋,一路走到了京城。”
    听到的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那脚不就废了吗?”
    “是啊。”
    “不过穿烧铁是为了将此事传到天子耳中,求的是入京直接面见天子。因此在途中,上告人会递出状纸,若所经之处有人接下状纸,可由那位官员作为引荐人,带着有冤的人去面见天子,这时烧铁可以脱下,若是无人来接,那这位县尉就只能一直穿着入京。”
    听的人心中不舒服,囔囔了一句:“何必如此。”
    可陈生就是要如此,只有他如此,才会加重事情的可靠性。只有他这般赤诚,才会拉过舆论的筹码给自己。
    翻案这事绝不能输。故而他无视脚下火热的铁块散发的热度,当着众人的面,褪去鞋袜,将脚往铁块上踩去。
    滋啦一声响起,这一幕看得人心提了进来。
    火热的痛楚袭来,很快有烟在脚下出现,接着是皮肉被烧的味道。
    无法言说的痛楚在这一刻逼得陈生脸色骤变,他的嘴唇失去了颜色,冷汗从额头上低落,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不过想是这么想,走却是不能。
    此时铁块热度不减,过分的痛楚让陈生的头脑混乱起来,他迈不动步子,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有些站不住的想要倒下。被炙热包围的感觉如此难捱,也不知当初被烧死的人都在想什么。
    陈生苦笑着,忍了忍,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不适,带着叶女走出一步。而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脚底在走起来之后更是一种折磨。
    铁块与脱了皮的脚底互相摩擦,蹭过被烫熟了的血肉,若不是事前有莫严帮着使了一个咒法,想来他如今已经熬不过去,早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跪倒在地了。
    陈生走得艰难,血从铁鞋上溢出,瞧着十分可怜。
    薛离虽是想帮他施法压下痛楚,但因周围修士过多,他不敢伸手,怕弄巧成拙,不能达成陈生想要的效果不说,还会让陈生成了笑话,白白受了一回罪。
    见他如此周围都静了下来。
    叶女的身体十分僵硬。
    宁修则是移动着眼球看了过来。
    陈生按住惯例,将状纸放在怀中,一半露出,一半藏起。这时要是路上有品阶高于他的朝廷官员来接,就会直接拿过他怀中的信。但陈生并未想过上京的路上有人会接。哪怕是那些与李家对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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