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不是。
他只是压低了自己的期待,所以有一点点好转就是全然的开心。因为他早就不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当被告知,“你还可以变回正常人”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无比渴望这?句话。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在阳光下奔跑。
“……谢谢祖母。谢谢你。”视线有些模糊,郁折虹低头,有水珠砸在了膝盖上。他伸手去擦,但掉下来的水珠却越来越多,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有一只手轻轻地揽住了?他,他闻到了清浅的花香。这?种温柔一下子击垮了他,脑海中曾经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时刻,都在这一刻决堤,化为眼中的酸意。郁折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声,揪住铂吟的衣摆,把头埋在他胸口抽噎着说:“还有铂、铂老师,谢谢你……”
铂吟无声地揉了揉他的发顶,轻舒了?口气,不知道是笑还是叹。
郁折虹说了?好多个“谢谢”。
他想,是应该感谢的。
他从异世界来,遇到这个危险的神明,是何其的幸运。
……
郁折虹哭了好一会儿,把心底挤压了?那么多年的痛苦、绝望、心如死灰全都发泄了?出来,终于冷静。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用掉了?快半包抽纸。
他以前自认是不爱哭的人,回过神来瞬间脸红了?,羞愧道:“祖母,明天我就把纸还给你!”
郁折虹又看了?看铂吟被自己揪皱了的衣摆,有种撞墙的冲动。
虽然铂吟的外袍水火不侵,只是短暂地皱起来了而已,但自己这?也太不顾形象了!!
铂吟道:“无碍。”
他又揉了?一下郁折虹的头。
青年此刻眼尾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眼睛好像比平时还湿润,头发也被揉得蓬松。情绪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其他旖旎的氛围了,仿佛有粉色的泡泡在空气里蔓延。蕾雅一边写药方,一边冲他们眨眼笑了?笑,眼中狡黠:“刚刚不打扰你们是对的。”
“咳咳。”郁折虹脸红了?红,坐端正了?,“祖母,我们需要去准备药材吗?”
蕾雅道:“不需要,药材几乎都是由我调配的,不需要你们费神。还有钱的事情我也是不管的,你们去找我的小孙女儿谈。剩下需要你们自己准备的……你们不是种了?很多凤辛草吗?再种一些吧,后期需要用到。还有……”
她又说了?一串药材,还随口说了?许多药材的特性、为什么?要用它,以及一些服药时的注意事项。
郁折虹听得认真,频频点头。他偷偷扭过头,发现铂老师的目光也很认真,手里……居然还拿了个本子在记?
铂老师的记忆力无需质疑,他这?样做当然不可能是怕自己忘了?。但,人在想要表达重?视某些知识的时候,总是想要拿笔记一记的。
郁折虹很新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铂吟写?字。
“好啦,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唔,我看看——今天晚上我会调配好第一次的用药,你去樱雨池泡。”蕾雅雷厉风行,马上就给郁折虹安排上了?。她看看时间,把眼镜摘下道,“我让萝萝带你们去认个路、领个排号,我这?把老骨头得先?休息一会儿。”
蕾雅祖母给看了?这?么?久的病,很耗心神,郁折虹忙搀扶她到病床上躺着,掖被角、倒水,忙碌了?一会儿才离开。
*
走廊上。
“樱雨池呀?那是我们聚居地的中心水池,好像你还是第一个去泡的外族人。”萝萝有些新奇,愉快道,“那里很舒服的,你晚上试过就知道了?!跟我来吧。”
她继承了祖母的性格,看到病人被治愈就很开心,还主动给他们介绍沿途的景致。
郁折虹前两天都待在钦涅斯,并没有时间观看琉璃之底的地下风光。
从疗养之树的建筑出来后,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周围都是四五层的商铺高楼,来往人群车马络绎不绝,一看便是聚居地的“市中心”。
广场中心有一尊巨大的、头戴花冠的女神像,而在这个广场上方,是一块明净的半透明蓝色琉璃,过滤之后的光线和人造的光一起制造出了蓝天的效果,琉璃的花纹像水波一样照在女神像的身上。
想来,这?就是“琉璃之底”名字的由来了。
萝萝指着广场边一排排外表复古的马车说:“我们待会儿可以坐那个去,你们现在要不要先?逛逛?反正晚上才要药浴,我们可以玩一个小时。”
郁折虹早对这?热闹的广场好奇了?,道:“铂老师,那我们稍微转一圈?”
他说着,目光还被不远处的一个状如棉花糖机的东西吸引住。
铂吟:“好。”
萝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带他们进了?许多美食店——她也看出郁折虹对什么?感兴趣了?。
郁折虹如愿以偿买到了那个类似于棉花糖的软面包,正在眼巴巴地望着店主制作时,旁边传来一声怯生生?的搭话:“那个、你好!请问我……我可以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吗?”
咦?
郁折虹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白裙的女性精灵正紧张地递过光屏——搭讪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铂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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