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还是没有什么超出我的预料。”
人,?活着,是为什么?
总该有个渴望,?有个追求。
不要说是人,?只要这世上活着的生物,?哪怕是一只毛毛虫,?也有着自身的**——为了吃而存在,?为了变化成蝴蝶飞到更远的地方,?总归有着‘存在’这样的**。
——那我,又为何存在?
大部分人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可他,?不是大部分的人。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信念,一个让自己不在空洞,?有血有肉的事实。
这在他人来说很简单,不用思考的理由,在他极为重要,却又没有任何答案。
——这世上,没有什么出乎他的预料。
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最初可以确认这一点,是自他收养者森鸥外割断上一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喉咙开始。
就连森鸥外这样聪慧异常的男人,也是同样的,可以预估也可以看穿,没有离开他所设想的既定轨道。
这就好比系统工程师大部分无法获得玩游戏的乐趣,在玩一款游戏最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脑洞如果是自己会设定多少条支线,而前半部分用什么代码后半部分又如何运作。
这个男人也是如此。
太早知道了游戏的结局,因而失去了亲自上手的乐趣。
他偶尔喜欢看别人玩游戏,最喜欢哪种超出自己想象的操作,对于‘有趣’跟‘有才能的人’,他总愿意付出更大的精力。
后者,多数来自他森鸥外的执念,让他这个长期跟森鸥外在一起的人也不由多少被影响。对于人才他不像森鸥外那般狂热,在他看来,人才只能算是种子。
有趣,至关重要。
这决定他枯燥的人生,是否可以得到一小点舒缓。
——可是,没有了,我看中的有趣的人没有了。
男人看向眼前的河川,美丽又清澈的颜色,跟他完全像两样事物。总会让他燃起一种,进入这样的河川之中,成为它的一体,是否自己也会变得清澈的错觉。
“那一闪而过的光,果然,也是假象罢了,在河底看到的太阳的反射罢了。河底的淤泥为何想要将太阳的倒影映在眼底呢?大约是觉得,哪怕隔着河水,都很温暖的假象?淤泥最终只有回归河中不是吗?让我顺着水漂流,漂流,逐渐分解漂流——那也一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旅行。”
朗诵了一段说不上是散文还是即兴发挥的诗句一般的文字后,男人的身体向前倾斜,倒入河川之中。
——在这世界上,无论去哪里都一样,那么到‘死’的一边去也没什么不是吗?最起码,那边应该有着宁静之所。
太宰治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无人能理解他的动机跟逻辑。
就好比他对死亡的执着,就像被死神抓住了一样,一再尝试又不肯放弃。
没人知道他每次都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要到死的那一侧。
他其实已经处理了所有可能遗留下的麻烦,哪怕是织田作回来,都不会再受半点影响,可以去过自己希望的生活。
哪怕森鸥外被他搞坏了计划,却没有任何理由跟证据指责他,只会更加忌惮他的存在。
森鸥外对付织田作,完全是为了异能许可证吗?
不,这不符合那个贪婪渴望人才的男人的风格。就好比明知与谢野对他反感,不会再度到他手下工作,这个男人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会被森鸥外当做弃子的,只有他认为难以榨取价值,给他带来威胁的存在。
太宰治之前没有想到森鸥外会盯上织田作,毕竟织田作没有给组织带来任何坏处,利用得好,可以再度回收利用,没必要一次性报废。
哪怕织田作不杀人,利用他的场合也多了去,情报部门就可以用上这样的预知能力,或者单纯做个保镖也能保护高层乃至森鸥外自己的性命。
但,森鸥外不可能将性命交给织田作,因为森鸥外知道了,织田作认识太宰治。
是的,太宰治没想到织田作成为森鸥外不得不拔除的对象,是因为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存在。
毕竟他跟森鸥外认识的时候太过年幼,哪怕现在,在他心中森鸥外也是个不合格的长者,哪怕不合格,也是长者。
太宰治没有想到,自己随着年龄增长,已经给森鸥外带来越来越严重的心理压力。他不知道自己跟织田作以及坂口安吾的交往,被森鸥外看做难以忍受的抱团行为。
其他人,譬如红叶,譬如中也,有这样的行为,森鸥外也许可以忍受。
但太宰治不行。
太宰治作为一个太过年轻又聪明的人才,时刻给森鸥外带来压力,如同一个狮群之中年轻的幼狮已经成年,可狮王还未老去。
随时随地,狮王都要怀疑年轻的狮子将自己取而代之。
这个,跟太宰治的个人想法没有丝毫关系。
已经有人,不少人,情不自禁的目光追随着这名少年。
哪怕是成年的干部,哪怕跟太宰最不对付的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能力跟指挥也绝对的信任,毫不怀疑听从这个年轻的少年能给他们带来胜利。
并不是太宰想要,有能力的人自然让其他人为之倾倒,像芥川龙之介一样疯狂崇拜太宰的人不在少数,芥川只是最直接的表现出来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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