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识了那晚的景象,终于发现这个平时病弱的妹妹根本上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是最近出现在他的梦中,拥有能让人瞬间死亡的力量。
她将万妖都斩灭殆尽,而无惨知道,她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被所有人畏惧,因为梦里面的“他”也是这样的。
可是她又常常表现得很无害——
“兄长。”春妍有些别扭地说出这个词,朝鬼舞辻无惨行了个礼。他是按规矩来将她送到神社,让她成为终身侍奉神明的巫女。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因身为贵族不事劳作,皮肤如被白釉涂抹过的苍白,纤长睫毛下一双猩红的双眼像某种昂贵的宝石,不带一丝感情。他看向她,像是看着某种无法理解,又怒而不争的事物。
他的眼里燃有一种火焰,剧烈的燃烧,让人为之心头一紧。
春妍毫无所动,将之前所留的最后一封信交给他,别有一株白色的铃兰花。
(声音。)
(梦里的“我”,能听见所有手下人的心声——)
鬼舞辻无惨心想,他该如何听到这个女人的心声。
在结束完这一切仪式后,一直在角落里偷偷旁观的霁趁只有春妍一个人,欢快地跳出来抱着少女的腰,突然噗嗤地笑出声。
“怎么了?”春妍疑惑地摸了摸她柔软的黑色短发。
“春妍,他嫉妒你。”
“你知道吗,妖怪们和我说,他也想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外表精致的女孩露出了某种天真烂漫的笑容,“我看得出来哦,因为他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啦。”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大很大”东西的形状。
“他还派人去找那医师,配和你一样的药——”
“不甘心力量如此弱小的人类嘛。”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
知晓为什么会莫名来到这个时代后,杀生丸也大概清楚了只要到了某个时间,他就会回到原来的时空中。
跟在这个女人身边,能更好地见到父亲,杀生丸内心如此给出理由,自我解释为什么还留在春妍身边。
比起回到原先时空,四处寻找不知道被父亲犬大将藏在哪里的遗物铁碎牙——这个时代的铁碎牙,至少还留在父亲的身边。他只需要想尽办法从父亲身边赢来这把刀。
而且,父亲还活着,他终于能再一次拥有机会,让他承认他。
春妍带着两个妖怪来到了毘沙门天的神国,惹来毘沙门天许多神器的争议,反应最大的就是毘沙门天严肃古板的老道标。老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古老的和服,一派正统的模样,发自内心鄙夷作为无名神,身边还有两个妖怪的春妍。
道标针对的不是杀生丸,男人看上去淡然而高贵,比起神器,反而会被误认为神明。道标厌恶的是霁,她不喜欢女孩身上浓厚的“劣等妖怪”味,也不喜欢她有时候黑漆漆的不带感情的双瞳。
毘沙门天为此感到抱歉。
这位知名神祗更加卖力地教春妍作为神祗的常识,什么是神国,获得人类信仰的重要性,以及不要随随便便就踏入时化的旋涡中等等。
毘沙门天看霁作为一个半妖,太多不洁之物无法消除,翻遍资料,想到了让春妍用命名神器的方法命名霁,让霁成为“神的使者”,以此克制某些无法熟练掌握的妖怪的力量。
黑色短发的女孩毕竟不是纯粹由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魑魅魍魉,已经拥有能思考的意识,用这种妖怪作为神器的例子不算罕见——而且毘沙门天意外地发现,这女孩很适合成为神器。
她不知恐惧,不会害怕,无论春妍对她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地去做,从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地负面情绪,这说明她根本不会刺伤神主。她学习“界线”“咒歌”之类属于神器的天赋也很高,基本上只要有毘沙门的神器在她面前示范过一次,她就能学会。
“说不定春妍会有祝器呢。”毘沙门天称赞道。
霁闻言,开心地跳起来,又一次抱住春妍。
春妍那天很快明白了“祝器”是什么——这是神器们渴望进化的形态,往往证明了神器对主人的誓死护卫的忠心以及强大的力量。春妍为此不放心,趁霁午睡前给她念睡眠读物时,忍不住叮嘱她。
“不要被毘沙门小姐的话影响,”春妍认真地说,“祝器没有什么好的,也不要想着为我献出生命。”
霁睁大了眼睛,“可是,人们不应该都喜欢有人愿意为自己去死吗?”
“我不介意的,”女孩从被窝里爬起来,坐直了身体,像是沿袭了仍在鬼舞辻家里某种属于贵族的礼仪姿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知名的紧张,“我什么都能做到,我绝对能保护好春妍。”
“……霁,”春妍有些迷茫地歪了歪头,“你为什么会这么忠心我?”
她摸了摸女孩柔软的短发,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么照顾她的妹妹。春妍对游戏世界里这种让她摸不清的人设无法理解,她体贴地撩开女孩额头的刘海,亲了亲她的额间。
“但是,我不喜欢你说的这些事情。”春妍平静地说。
“如果不答应我,以后我就不讲故事了。”
“……好的。”
女孩不甘心地缩回被子里,露出了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少女,不停地眨呀眨。
她平时的时候很听话,可是在听故事这件事情上意外的学会了撒娇这件事,并且会主动拒绝某些她无法理解主人公选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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