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二十来岁, 有着一头象牙白的炸开的刺猬头, 头上戴着类似毗卢帽的帽子。但僧人的毗卢帽上都会有毗卢佛像,这位教祖的帽子却只有莲花外形, 本身是没有图案的黑色,包着金边。
他戴着含有佛教元素的帽子, 本该显得宝相庄严,给珍香的感觉却更近乎于一个炫耀着时尚单品的精神小伙儿。
这就更别提他异常浓密的眉毛和七彩色的眼眸了, 还有那一身设计奇诡的教祖服装。倒也真不愧是一位秘密的、不与正经大宗教接轨的、地方小邪教头目,简直土味十足的同时又莫名炫酷。
怪不得之前太宰治会给出那样的点评,听的时候珍香没什么感觉,实际见到真人之后, 感觉马上就来了。
她不免产生了些敬意, 由衷道:“欢迎。”
教祖笑着招招手, 十分快活的样子:“你们都不是信徒啊, 那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是童磨。”
太宰治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欢迎童磨,这真是个好名字呢~现在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的座谈会就这么开始吧!”
接着大家互相介绍了自己,客串主持人的太宰治开始宣读规则:“很简单, 我们每人讲述一个自己知道的故事,然后通过所讲的故事向大家解释自己对‘人之价值’的理解。”
原来所谓座谈会,只是这么一个说法,实际上就是五个人坐到一起聊哲学,开故事会。
珍香稍微放松了些,她这人可是很会编虐心段子的,稍微扩充一下就能形成故事,不算什么难事。
“对‘人之价值’的理解……”童磨伸出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很有趣啊,最后是要决出一个说服了所有人的胜利者吗?”
“怎么会,这又不是辩论赛啦~”太宰治摆手,“制定这个规则的目的是要大家彼此增进理解,也许最后我们都会成为朋友。所以谁都不能说谎哦。”
“是这样吗?”童磨惊喜地两手一拍,“能交到新朋友的话就太好啦,我完全同意,可以马上开始了吗?”
松下先生点点头:“谁先开始呢?”
“抽签决定吧!”太宰治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圆圆的签筒,放到桌面上。
签筒里不多不少,正好插着五支竹签。
大家一人抽出一支,珍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签——“壹”。这要单纯是运气造成的结果,她就……嗯,她就也不咋样。挺好的。
她去看别人,发现太宰治抽的是“肆”,松下先生抽的是“伍”。
太宰治对她双手合十,祈求道:“拜托啦恭弥,要给我们的座谈会开个好头哦~”
“我尽量吧。”珍香没什么压力地说。
她可没有在座谈会上交朋友的想法,但太宰治要求的不能说谎这一点倒是很不错,如果大家都能遵守的话,她就能轻松知道童磨算不算适合鬼杀队的人才,也能稍微对松下先生了解一些。
“我要说的故事,主角是个普通的女孩……”
女孩生在普通的家庭,接受普通的教育,有着普通的父母亲人。不过小孩子少有肯承认自己普通的,比如这个故事中的女孩,她就一向认为自己是世间最特殊的那一个。
她也确实有些才能,在其他孩子爱玩爱闹的年纪,她深深爱上了阅读,她喜欢沉浸在虚构的故事中,为书里的人物笑与哭。
稍微长大一点后,女孩开始尝试自己写作,她听说只有悲剧才能隽永,描写人性的故事才最深刻,于是专心于创作人与人之间的悲剧故事。
可一个没什么人生阅历的女孩,生活中接触不到那些足以冲击、乃至摧毁人心的事物,又能写出多么隽永深刻的故事来?
当她邀功一样把写好的故事拿给父亲看时,父亲看得一脸懵逼,读了三遍才勉强看懂,就差画个思维导视图。
那确实是个非常复杂的故事,人物一二三四五六七纠缠在一起,两两相遇就会发生悲剧,虐心和虐身情节交替上演,结局时已经像混乱的毛线团一样,纠结到极点,也悬浮到极点。
女孩的父亲不懂故事,也看不出好坏,只是单纯为自家孩子会编故事感到高兴,转头就去跟朋友们炫耀:“我女儿会编故事,可厉害了,你们孩子行吗?哈哈哈!”
女孩自己也觉得美滋滋,就又把故事拿给母亲看,母亲看得嘎嘎狂笑。
虽然母亲在大笑间隙还记得要称赞她:“你写得特别好!”但对情绪感觉敏锐的女孩总觉得那是嘲笑,称赞的话语也只是出于怜悯。
女孩心中对于这个故事的期待,是读者看过都能痛哭不止。她明明没有加入任何幽默元素,每一个标点都是沉重的基调,所以这故事没有使人发笑的道理。
她备受打击。
在忍不住自我怀疑的不安中,她把故事拿给小伙伴们分享。小伙伴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懒得看,有的看不懂,有的热情提出修改意见……总之,就是没谁看哭。
女孩彻底自闭了。
后来她又闷头写了很多故事,写完自己总觉得有问题,又弄不清问题出在哪里,直到有一天她学会一句辛弃疾的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好像懂了些什么。
父母看出她心情不好,连续好几天都没动笔写过东西,便带着她外出散心,一家人一起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美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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