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抬腿急急往里去,抬手护着自己的妻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陌生人一把拿起小蒸笼,直接两只手往里拿食物,一手一个往嘴巴里塞的土匪动作,急得眼眸都红了,“那是糯米粉啊!”
贾赦一行人:“…………”
孙忘忧看了眼贾赦,示意人稍微解释一番,自己要赶紧进去看看贾珍往嘴巴里塞什么玩意。因为也就完全没留意到贾赦,甚至周边好几个侍卫都两眼发蒙的。
一入内,孙忘忧就见微弱的柴油灯下,贾珍狼吞虎咽着的,是绿色的……
孙忘忧怔了怔,仔仔细细打量了又打量,“青团?”
赵老三的媳妇护着孩子,听着贾赦铿锵有力的一声“贾将军”,微微松口气,小心翼翼的操着完全不怎么熟悉的雅言,一字一字的开口,“是……是军爷。我……我家大伯有幸被军爷请去问话,军爷送了些米粮,大伯分了我们一些。这……这……这上好的糯米呢,我们……孩子嘴馋了,我……我就做了几个青饼。”
他们连米都吃不起,最多吃吃带糠的大米。这……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们大伯也不是独享的,就家家户户分了一点。这孩子闹腾,当然他们也嘴馋,觉得难得,就熬夜做糕点。
这么精贵的糯米,他们小心翼翼的,一点都不敢浪费,也就做了六个呢。孩子们一人一个。他们老两口闻闻香气就好。
岂料……
赵老三的媳妇抬手紧紧拽住孩子们,唯恐孩子们冲撞了。由于带着恐惧,又一心三用的,说着说着自然而然用上了乡言。
“不要怕,请说雅言。”侍卫眼角余光一扫,瞧着似乎老江湖的孙神医都皱眉了,微笑着开口。说完,瞧着一抖的农家妇,深呼吸一口气,用吴语问道:“苏州话,听得懂吗?
听着耳畔略微熟悉的腔调,赵老三的媳妇点点头,怯怯开口。
孩子们依旧两眼绿油油的看着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的青团不速之客,火都要冒出来了。
与此同时,不速之客嘴巴塞得鼓鼓的,活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眼眸极具亢奋,眼睛红得都令人心惊胆颤。孙忘忧见状,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一翻,一排银针就夹在了手中,时刻准备着动手。
贾珍浑然不查,依旧使劲的往嘴巴里塞。但塞着塞着满腔都溢满了清甜的香味,便“呕”得一声,而后噗噗往外吐,“呸呸,粘牙,太腻,难吃死了!”
说着说着,贾珍眼眸褪去了一丝的亢奋,目光露出了些清明来,眯着眼定定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青团,愣怔了一瞬,直接咆哮起来,拍案,抬手将青团都压扁了:“吃草吃……”
话还没说完,贾珍眼前一黑,身形一软,啪嗒一声的脑袋磕在了餐桌上,震得蒸笼“铛”一声,往下摔。
孙忘忧身形飞快揽过贾珍,抬手给人把脉,面色无比凝重。
见状,原本被拦着的其中一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住了,眼眸带着愤怒扫了眼贾珍,直接上前去抢蒸笼,甚至还抬手将带着牙印唾沫的青团块往自己嘴巴里塞,去拔贾珍手上黏着的青团……
“停!”贾赦见到这一幕,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裂开来了,道:“闭嘴!不许碰,你……赵老三,让你孩子赶紧吐出来,不要怕不要急要青团,我马上派人送过来。咱们都安静,镇定,一件事一件事来。”
真狼吞虎咽的小孩迎着贾赦的目光,面色一颤,当即嘴巴一扁,哭嚎了起来。
贾赦:“…………”
鸡飞狗跳之后,贾赦在请来的赵老大稍微正宗一些的“雅言”帮助下,终于捋顺了。这户农家是他三弟,因他之故分到了一些糯米粉,在孩子们的要求下,便连夜做了青团。
为啥做青团呢,因为连米都吃不起的地方,是没法包粽子来祭奠屈原的,得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包几个呢。所以他们向来过节的时候,是用清明祭祀的青团来代替的。
因为青团所需的糯米粉量少。
且每当端午节前后,苏州各大点心铺子就会送些陈年的糯米粉给穷苦人家。富贾们在赛龙舟之计,也会有些布施。可偏偏今年苏州因为武林除魔卫道之事,官府便取消了端午节的赛龙舟等一系列活动。这样一来,像他们这样穷的地方,连大户人家的布施都没了,就没了“牙祭”不说,还没过端午节。
如今算补上。
“你觉得问题是糯米粉吗?”眼瞧着贾赦要去找治疗的孙忘忧,秦楚涵抬手拉住了人,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在营帐内,珍儿不往后厨冲,反而往山里去呢?”
“你觉得我可能那么傻吗?肯定是艾草啊!端午节。”贾赦沉声道:“菖蒲这些!”
“但根据侍卫们调查,咱们先前路过的那一家亮着灯的,也在偷摸做青团的。”秦楚涵沉声道:“可珍儿完全就未曾理会。”
贾赦一惊,回过神来,“这家用的不是艾草!是鸡……”
“鸡儿肠。”秦楚涵提醒,“学名马兰头,主清热解毒利湿消食,而艾草主止血。”
贾赦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楚涵,“真的?你还挺博学多才的?”
“道门有山、医、命、相、卜五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考点。”秦楚涵迎着人那崇拜的目光,莫名觉得心理憋着一口气,沉声道:“我还是从小开始学的。你要惊讶该去惊讶贾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