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贾赦道:“你已经是我贾赦的妻子,我贾家的大少奶奶。不管娘家人。”
张氏闻言苦笑了一声。
“哎,”贾珍深深叹口气,“大婶婶,要不然你干脆出家得了,落个六根清净,像我娘一样,多好啊,也没耽搁她和我爹一起叫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三清的,真神仙眷侣啊。回家还能抱孙女,多好啊。”
“哪又不一样,大嫂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崽,而且你都大了?娶个媳妇立马管家上手内务,而荣府呢?”贾赦眉头拧了拧,“瑚儿才几岁啊。琳琅,你不要多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在想想,总有办法的。”
看着忧心忡忡的贾赦,张氏垂眸,目光带着些黯然。
没了可以当清流顶梁柱的娘家,她在荣府之中除却一个名分,一个已经被公公接到自己院子里去的嫡长子,一个在婆婆膝下养着的二儿子,还能如何?
能熬到自己成为当家主母?
正思绪恍惚之时,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传来,而后便是一声清脆若黄鹂的声音:“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婢鸳鸯求见。”
“鸳鸯?”贾赦扭头,斜睨了眼贾珍,“出去。”
贾珍鼓鼓腮帮子,看着面色灰白还带着显而易见泪痕的张氏,点点头,疾步出去,而后咣当一下把门光了,“鸳鸯姐姐,你找赦叔啊?”
“奴婢见过珍哥儿。”鸳鸯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也不在意,笑着行礼,回道:“奴婢是来传太太的话,接下里便是冬日了,各府宴会往来频繁,想要将一部分宴会交给大少奶奶和敏姑娘一同处理。敏姑娘也大了,该学会理些家务事。”
鸳鸯说着还朝贾珍笑了笑,“郡主奶奶产后身子骨有些虚弱,四位小姐也需要照顾,太太这些日子便在宁府住着了,帮着搭把手照顾一二。毕竟郡主奶奶还得管着偌大的宁府以及贾家的族务。”
说着鸳鸯深深叹口气,“但太太毕竟也上了年纪,分、身乏术的,无法照料珠哥儿和琏哥儿,便让两位奶奶带回身边抚养。”
“这样啊,那鸳鸯姐姐替我多谢谢叔祖母呀。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贾珍乐不可支,见人说完就行礼离开,当下欢快转身朝屋内禀告去。
屋内的夫妇两人:“…………”
宁府后院内,贾史氏笑着看着摇篮里的四个闺女,跟郡王妃叹道:“也不是我多说,这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眉眼间足足的郡主风姿,假以时日定也是知书达礼,稳重大方,女儿自来像娘。”
“不管像爹还是像娘,等她们长大后,一定得要好好感谢史家姐姐你。”郡王妃说着,一脸的内疚道:“接下里郡王府事务繁多,也就得劳烦姐姐您多多帮村一二了。”
这门婚事,说好也挺好的。
女儿上头有婆婆跟没婆婆一个样,一嫁进门县主爵位将军诰命,还有宁府的管家权甚至宗妇的权利,都有。旁得女人得争一辈子的事情,她这个次女顺顺利利都得到了。
也就是丈夫孩子气些。
可丈夫有个有能耐的叔祖父在隔壁,也算勉强抵了这缺点。
可万万没想到女儿这福气更好,一下子生了个四胞胎,晋了郡主。
只可惜这孩子有些孱弱,也就只有贾家,或者说宁府能够这么源源不断天材地宝的养着。毕竟,就这么根苗苗在。像他们王府,哪怕在富贵,却也不会这么宝贝着如此孱弱的闺女。
哎,枝繁叶茂,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她这个当娘的,再疼女儿,哪怕贾珍再来请她,在冬日她也必须回王府坐镇。否则儿媳妇们闹成一团不说,这丈夫没准一豪迈又随随便便收礼收女人的。
至于贾珍亲娘,也得避居回道观了。毕竟是宋家后裔,在宴会上总有些闲言啐语谈及过往。
所以也就贾史氏搭把手了。
“郡王妃,你这说得是哪里话,该是我们贾家多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忙前忙后的。这闺女,可是我们贾家嫡支主脉的。”贾史氏板着脸道:“论起来,你可是外祖母呢,而我是曾叔祖母。咱们这内外有别。”
“对对对,是我客气了。到时候还得给姐姐你下贴请客赔礼。”郡王妃失笑了一声,道。
“哪用这般郑重,咱们也都是亲连着亲的,到时候也就在宁府我们家孩子们都在一起聚聚,亲香亲香。”贾史氏说着笑意更甚了一分,“让那些当叔伯当哥哥的,给孩子们好好取个名字。不满王妃,我现在还气不顺呢,咱们可是看着孩子一点点肉乎乎起来,敬儿那孩子淘的,小名好养活但也不能这个取法。”
“姐姐这话也说到我心窝里去了,这亲家公是个韩林啊,富贵喜乐寓意挺好,可女孩儿唤蛋蛋,听着便像丹药。”
“对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定下了年节过后一个聚餐,贾史氏送走郡王妃后,视线扫扫摇篮里依旧呼呼大睡的婴儿,眉头微微蹙了簇。
说实在的,这孩子瘦骨嶙峋的,声音呜咽的跟个弱猫一般,也真真不如自己嫡亲的孙子贾琏那般白胖可爱。
可偏偏贾琏的娘也着实扫把星一个。
要是贾珍这媳妇年长几岁,倒是合她的心意。出生宗室,祖父还是宗正寺寺卿,爹虽然是次子,却也是郡王爷,还是个文人,这娘也是书香世家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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