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如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眼睛微微弯起,眼角的细纹锋利而刻薄,没有温度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一言不发, 转身就走。
“玛蒂达君,人事部的负责人是个喜欢捧高踩低的小角色, 我记得他曾经欺负过当时还是底层新人的你和太宰君。”
森鸥外在我身后悠悠然开口:“我把处置他的权力交给你, 你想让他得到怎样的处罚?”
“怎样的处罚?”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头。
“我要你们都去死。”
我快步离开首领办公室, 在走廊和刚回来的中原中也擦肩而过。
“玛蒂达?”
看出我表情不对劲,他愣了一下,拉住我的手腕:“你怎么——”
我抽出手,没有理他, 自顾自地往前走,速度快的仿佛能听到耳边的风声。
首领办公室外的守卫在催促中原中也:“中也先生, 首领还在等您。”
此时我已经离开很远了,不知道中原中也和守卫人员说了什么,总之他没有追过来。
离开港黑总部后,我给织田作打了个电话。
“织田作,你知道太宰在哪里吗?”
“唔,太宰特意交代我,如果你打电话问他的位置,就说他在‘雨中的大楼’等你。”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道。
织田作疑惑道:“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吗?”
我攥着自己冰凉的手指,选择了避而不答:“以后再跟你说。”
不等织田作询问,我就挂断了电话。
雨中的大楼,指的应该是当年他跳楼的地方。
等我坐电梯抵达那座高楼顶层,正倚栏吹风的太宰回过头,倚着围栏,笑着朝我挥挥手。
他右眼没有绑绷带,身上换了新的沙色风衣,身上每一抹色彩和每一寸眼神,都比往日明亮许多。
“无瓜酱果然还记得这里呢。”
“是真的吗?”
我缓缓走过去,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我听到他们说的话时很生气,但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太宰那种具有鲜明个人特色的、略带几分轻浮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我想,森先生应该没有骗你。设局让你自爆身份也好,与他做交易也好,这些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他露出自嘲的笑,铅灰色天空映在他眼中,像落了一场苍凉大雪。
“由果,你的信任错付了,我就是这样的坏人呀。”
我抬起膝盖毫不留情地击中太宰的腹部,在他弯腰的那刻又是狠狠一个肘击,凿向他后心口。
“唔……”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咬唇压下不小心溢出的痛苦呻|吟,缓缓倒了下去。
“那两年,除了隐瞒真实身份,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住你。”
我揪着他的衣领,挥起拳头砸向他的脸。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太宰闭上眼睛,我的拳头却堪堪停在距离他脸颊两厘米的地方。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看清我的瞬间,表情微凝,幽暗双眸中忽然漫上几分掩饰不住的慌乱和狼狈。
我的声音在颤抖:“太宰治,虽然我平时看着没心没肺,但是我也会疼的啊……”
我松开他的衣领,用胳膊挡住发涩的眼睛:“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永远永远也不会相信你了……”
太宰躺在天台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他轻而缓的,带着几分飘忽不定的声音落在我耳中:
“由果别哭啊,为我这种人落泪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
我深吸一口气,眨去悄然蒙上眼睛的水光,最终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你给的那笔钱我本来想还给你,现在我也不打算还了,就当你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从此我们的账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扔下这句话,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黄昏夕阳下,我扶着树,慢吞吞地坐到了公园长椅上。
那些流浪猫以为我有食物,全都凑了上来,片刻后不见我喂它们,又一哄而散。
只有一只眼熟的三花猫跃上长椅,靠在我身边,舔了舔我的手指。
走至尽头的落日蹒跚下坠,苍红的薄暮把盘踞天边的灰云染成滔天血色。
“小七,我没劲了,走不动了。”
我有些怕冷地缩成一团,越想越生气,最后捂着脸哀嚎出声。
“我怎么跑了呢?我不是应该高贵冷艳地让他滚出我的视线吗?!”
而且我只是揍了他,说好杀他一百次啊一百次,说好的骨灰都给他扬咯,一样都没完成!
【宿主开心点,想想账户上那串数字。亲人会抛弃你,朋友会背叛你,但是钱不会啊,进了口袋就是你自己的钱啦!】
系统一提起钱,我心情反而好多了。
“你说得对,太宰不是特别大方的把钱都给我了嘛,就让他饿死街头吧,总之我是不会接济他的!”
【宿主,您以后真的要和太宰形同陌路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总之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我刚放完狠话,附近不远处有路人突然大喊一声:“快看,那边有人跳楼了!”
看路人指的方向,不就是之前我揍了太宰的高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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