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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知道,  杰森也许并不希望从自己口中得到一个道歉。
    正相反,对方看上去反而像是要向她道歉一样。那满满的歉疚,  都要从对方的眼中溢出来了。
    最后,  他们当然谁都没有向对方道歉,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  对方完全不需要这个。
    只是在这一刻,他们也都突然意识到,曾经的他们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可是现在的他们,却仿佛在离彼此越来越远。准确点说,应该是黛丽丝感觉到杰森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种距离,乍一看好像是生活方式的不同、是理想信念的相悖带来的,又有些像是一种属于成年人的悲哀。
    ——在他们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对方就是他们最想要守护的人。可是当他们渐渐长大,有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能力时,却突然发现,那纯粹的、留给对方的在意,竟然已经不复当初了。
    他们当然还是爱着彼此的,只是他们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爱着彼此了。
    但是黛丽丝却觉得,让他们之间产生距离的因素,应该不单单是这些。又或者说,根本就与这些无关。
    可如果与这些无关的话,又与什么有关呢?
    黛丽丝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杰森是知道的。
    杰森曾经将黛丽丝当做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可是现在,他虽然同样想要保护黛丽丝,但对方却不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了。
    对于回忆起过去的杰森而言,黛丽丝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次偶然邂逅。比起在杰森生命中留下了深刻印记的布鲁斯他们,只与杰森在这个世界中产生交集的黛丽丝,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可是在没有想起一切之前,杰森爱黛丽丝的心是真切的。那些在犯罪巷中相依为命的过去,也都不是假的。
    难得仅仅因为他想起了那些没有黛丽丝参与其中的过去,黛丽丝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因此被冲淡了吗?
    这是不是太过荒谬了一些?!
    但是说真的,在距离最近的这次世界重启后,黛丽丝确实是在他生命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可在之前,在之前的世界中,也有不少人曾在杰森的生命中扮演过与黛丽丝类似的角色,有的人甚至比黛丽丝带给杰森的记忆还要深刻。
    只是这一次,他们无缘相遇。他错过了那些人,遇到了黛丽丝,与他相依为命的人也变成了黛丽丝。
    独一无二和其中之一,是非常不同的两个概念。
    这其中种种,让杰森在看黛丽丝时,心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复杂。
    黛丽丝还是这个世界的黛丽丝,可是杰森却不再单纯只是这个世界的杰森了。现在的他,是无数过去的结合体。
    黛丽丝爱着的杰森,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
    可是这对黛丽丝多么不公平呢?!
    因为杰森,她被神秘人夺走了一部分感情。而等她想起一切,杰森却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杰森,不再是那个深深爱着她的杰森了。
    看着面带几分恍惚的黛丽丝,有些突兀的,杰森想起了自己在刚刚离去的世界中看到的,一些人们对于超级英雄漫画的吐槽。
    许多人都说,在超级英雄漫画中,最倒霉、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就是那些被超级英雄爱着,或爱着超级英雄的普通人了。
    他们因为超级英雄而变得特殊,又因为自己是普通人而无力面对超级英雄的敌人们带来的灾难。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有那么一瞬间,杰森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黛丽丝了。
    “你……”黛丽丝带着几分迟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黛丽丝眼中的不安,杰森脑海中那些过去的记忆仿佛在逐渐远去,占据他脑海的,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与黛丽丝之间的相处。
    拥有太多过去是一件好事吗?
    也许是有好处的。
    它能够让你变得成熟、有经验,让你规避曾经犯过的错误……
    但是它也是有坏处的。
    人类并不是天生的长生物种,所以人类也没有处理过于久远的记忆的本能。
    当一个人沉浸在过去,他会看不到现在与未来。而如果你不犯错误,又怎么能找出新的解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呢?
    诚然,人不可以否定自己的过去,但也似乎没有必要让过去影响到自己现在的生活。
    那些过去了的,终究全都过去了。
    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这个世界,也是不受到任何人操纵、影响,真正自由的世界。
    那些过去曾经参与过他生活的人,在这一次的重启后与他也许从未有过交集,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自己为什么不能够有呢?
    如果他非要执着的拽着曾经的一些世界线不放,那么在这个世界中,他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异类。
    也许,他会伤害现在爱着他的人,他甚至可能会失去他们。
    这太愚蠢了,不是吗?
    钻牛角尖和走出来,有的时候不过是一念之差。
    现在的杰森,非常幸运的为自己选择了后者。
    所以面对黛丽丝关切的目光,他笑道:“我没事,只是能够见到你真的太开心了。”
    说着,杰森毫不犹豫的上前拥抱住了对方。
    这一刻,黛丽丝那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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