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获得“爱”。
【小杉琉璃,你很寂寞吧?】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声音,小姑娘也不管还在上课,随便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就往教师寮重新走了过去。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再度看着那些华丽的Lolita裙装,突然伸手拿下了一件。和风款式的Lolita看起来很可爱,两种完全不同的元素撞击在一起给人带来了另外一种新奇感。柔软的面料与蝴蝶结恰到好处的互相搭配着,但是自己要是穿的话肯定是尺寸过大。
放在身上比了比后又拿出来另外一款,几乎是快乐地将每一条裙子全部都试了一遍,再把所有的配饰都拿出来比划了下,在看到还有耳环时琉璃瞪大了眼睛,摸着耳垂有些龇牙咧嘴。
打耳洞这种事情很痛的吧?就没有一个比如说耳夹之类的?长大后的自己果然很厉害,连耳洞都打了。
把整个衣柜都翻了一遍后琉璃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东西复原,扭头时发现站在门口看自己的五条悟时皱了皱鼻子:“你不是应该在比试场上么?”
“看到琉璃不在,所以我很担心地来找你了哟。”
银发的男人依旧带着眼罩,站在那里一米九多的身高仿若是个庞然大物,仰着头看他都会觉得有些脖子酸。琉璃也没有再理会,打开旁边的一个衣柜突然伸手拿出了一件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后又放了回去拿出了另外一件。
都是差不多的白色衬衫,没有太多变化。冬天的外套也是一些长外套,围巾也有,一样的驼色看起来很工整,但又多出了像是并不在意的态度。
“在翻什么?”
“我在想,我自己是不是也在怕长大。”
听着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琉璃抓着衣柜的门看着里面的东西,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五条老师,我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够活到成年。”
活到成年意味着自己可以去做很多想做的事情,那些教条与各种各样的限制再也不会仅仅框住自己。然而等到之后才会明白,或许那些“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到了成年人就会变成“想做也会觉得很无聊”。
“琉璃有什么想做的、但是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
“搬出去一个人住,有能够用自己的体力、或者脑力换取薪水的工作,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小姑娘放下了手,转身看着依旧站在那里的五条悟有些不满:“不能蹲下来说话么,我仰着脖子好累。”
“可是我蹲下来也会好累,脚好麻。”
“……”
这个人,这种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的样子,真的是快要三十岁了么?
看着最后五条悟直接坐在了地上,琉璃看着他的两条大长腿嘴一撇,索性也坐在了他的对面:“所以我知道,我是很希望长大的。”
“嗯,我也知道的哦。”
“但是长大,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悟君,你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听到这个有些久违的称呼五条悟略微睁大了眼睛,同时笑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住她。然而他的手伸出到一半时似乎又想到什么放了下来,轻咳一声后点了头:“可以,你问吧。”
“如果说一艘船的一个螺丝钉坏了,人们把他换掉,船继续开,那么他还是原本那艘船么?”
是的,它还是那艘船。
那么如果说这样逐渐地将那艘船上所有的东西全部一点点慢慢换掉,那么这一艘船还是原来的那一艘船么?还是说,只是一个有着相同名字的另外一艘陌生的船?
“这可真是……我当初用电车难题来问你。”
听着五条悟让人有些困惑的话,琉璃歪了歪头,却看到他笑得很开心:“你现在用忒修斯之船来问我,很巧,也很好,或者说,这就是你。”
男人伸手摘下了他的眼罩,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小姑娘时仿佛是在探究什么,也像是确确实实想要认真去回答自己这个经典的问题。
人是在不断长大的,长大的过程中细胞在不断地生长、成熟、死亡。在这样的过程中,人在小时候和长大时细胞是完全被更换过了一遍,那么这样的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人么?
她毫无疑问是小杉琉璃,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唯独自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刻,把她和她当成了两个人。
“虽然我很想说不是,但是——”
“但是?”
“但是我觉得,无所谓吧。”
“……无所谓?”
“一支足球队的人不断地在进行更替,那支足球队也依旧是那支足球队。倒是琉璃酱一直在骂我变态,我好伤心。”
“对着一个小孩子这样撒娇,好歹你也克制住自己一点啊五条老师!”
所以,不管怎么更换,你依旧还是你。
小杉琉璃,是他爱着、也同样爱着他的人。
五条悟的手掌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琉璃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温暖,反而觉得这双手在揉乱自己头发这方面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接下来,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别弄乱我的头发。”
“可是手感很好哦,忍不住就想要再揉揉。”
看到他脸上带着些许恶劣的微笑,小姑娘怨气十足地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五条悟的动作似乎又从揉乱变成了细致的梳理时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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