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治真是的,不准拿我当借口啦,我也根本没在工作上帮上你什么忙吧。”季砚笙整理绷带的动作只有一开始略有些生涩很快就熟练了起来,她没有问太宰治为什么要缠着一只眼,那只眼是否受了伤或是有其他原因,就像她一开始就清楚为什么。
“奈奈想帮忙的话我也很乐意哦。”太宰治见季砚笙放下手,眨了眨眼,脸上的绷带重新回到了让他舒服的位置,让他美滋滋的解放双手抱着怀里的天使,下巴搁在她发顶。
“修治喜欢什么颜色?”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太宰治微微一怔,怀里女孩软糯轻灵的嗓音与更为成熟清润的女音如同幻听般重叠在一起。
【黑色吧。】
“黑色吧。”
太宰治语气越发的轻软,与那个被宠坏的、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的太宰不同,他的回答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几乎在不自觉间有些颤抖。
女孩不再说关于喜欢什么颜色的话题,而是坐在他腿上开始对办公桌上的文件开始进一步的梳理和复查。
“修治,这张名字签错了。”
“诶?”
“签的是‘奈奈’啊!你这个大笨蛋!粗心鬼!”女孩鼓起可爱至极的包子脸,太宰治艰难的把视线从怀里的天使挪开放到无趣的文件上,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奈奈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不完全是他的错吧?
虽然是在被骂,但是太宰治的内心却是美得冒泡,下巴蹭了蹭女孩的发顶,当女孩用软软的声音指使更长手长脚的他去拿文件时,太宰治才会动弹一下,活像是戳一下动一下的懒猫。
“游击队队长中岛敦提交上来的资料,治君有好好看过吗。”
女孩突然沉着下来的冷静得像是首领森小姐时期的语气直接激得太宰治打了个颤。
“说起来这位中岛敦君我从来都没见过呢,看内容应该是相当受重用和信任的下属吧,治君?”
完、蛋、了。
太宰治之所以瞒着自家奈奈中岛敦的存在可不是中原中也所想的那样还有点良心,还不准备让奈奈那么快接触港口黑手党的黑暗面,而是因为中岛敦可以说是森欧奈森小姐最为宠爱的孩子之一,因为童年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孤儿院、还是在那样虐待一般的生活中度过,年龄也是最小的敦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后期最被森小姐关注的孩子。
不管是因为能够虎化的能力还是因为他明明年纪最小却比自己的几位师兄要更懂事,首领森小姐明里暗里都是把人捧在手心上宠着的,有书的太宰治哪里不知道那个月宰酸了多少次他们那的月敦。
有些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暗地里吃的柠檬已经可以酸到质壁分离了。
而他对中岛敦的手段……光是那个带刺的项圈就足以让森小姐直接原地气到拔刀状态全开了吧?
小女孩沉默了良久,在签署过的文件上检查无误后面上看不出任何异色的将其放在已完成的那一摞里,然而有时候没有任何异常才是最异常的。
“奈奈……”
“修治,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也要提醒你一件事——我们只认识了一周。”女孩莞尔一笑,紫红的眸子里隐约闪过水波般粼粼的光,那刺眼的光眨眼间便从她眼中似薄雾般淡去,“所以说来很可笑的是,我完全没有生气,相反为你对我有所隐瞒而感到开心……刚刚吓到了吗?”
“……吓到了。”太宰治不再说话,他怕自己再出声就是哽咽的哭腔。
“那就太好了,这就是对修治的小惩罚哦。”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久到他都快麻木失去任何信心和期待,看着那本书上无情而冷漠的书写着苍白的他们永远无法真正触及的温暖文字,他几乎都快那人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话奉为让自己能够继续坚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箴言,甚至为其产生打消计划的想法。
——他想要再活久一点。
这样的想法对于一开始就是冲着完成那纯白理想而毅然赴死的太宰治而言是多么可笑,他一时间还舍不得把这本烫手的书交给下一代。
直到那一天书上的文字消失了,太宰治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如同奋力追逐着什么一般逃离了港口黑手党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就连等待电梯降下的时间都是度秒如年,向着‘太宰治’与‘森欧奈’相遇的那条鹤见川直奔而去。
辉夜姬降临了,她那样娴静而温和的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即便是那阳光下的河面也丝毫不及她眼中的紫红绚丽耀眼。
书是空白的,上面即将书写的会是他们之间的故事。
【奇怪的先生,您一脸‘请和我走’的表情,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容易被拐走的孩子吗?】察觉到他愤愤然要跳河的举动后,她无奈又失笑的说:【开玩笑的,事实上我如今已是无处可去,请这位好心的先生收留我吧。】某一天,二十多岁的医生小姐从鹤见川捡到了八岁的太宰治。
某一日,二十多岁的港黑首领从鹤见川捡到了八岁的森欧奈。
颠倒过来的角色,本质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太宰治才是被拉住的那一方。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头深深的埋进对方肩上,他似乎长得过于高大而她过于娇小,致使他像是蜷缩起来的受伤的大猫,几乎快要看不见被他藏在怀里的奶猫,一直以来笔直坚毅的脊背终于表露出本质上的迷茫和无助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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