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们是不是有啥子事情瞒到我的?”
不然,再看不惯冉玉华那种行为,想避嫌,也不会态度变得这么绝。
“能有啥子瞒到你?她那个人,就是品行不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活该。我们以前都是瞎了眼,才跟她走得近。”
谁跟她走得近,谁就倒霉!
林大姑半信半疑,车站已经到了。
“你们在这等车,我就先回去了……”她刚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拿着麻袋跟人抢东西的脏老太。
“妈,你看,那是不是冉,玉华?”
只见一个老太婆,手脚利索地扑在地上,旁边还有两个,一看也是捡破烂的。
三个人在那抢,也不知道抢的什么。
那两个显然是一伙儿的,一个上手去拉冉玉华,另一个就要佝下身去捡。
可冉玉华就牢牢地趴在地上,两人使劲儿拽都没把她拽开,街上多的是人看着,又不敢做得太过,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两人一走,冉玉华就赶紧起来,就见被她扑着的,原来就是个汽水瓶。
汽水瓶子里还有半罐黄澄澄的汽水,这该是橘子水了。
只见冉玉华扭头看了一眼那俩愤愤不平走远的,低头得意一笑,脏兮兮地手往衣服上一擦,就拧开了瓶盖。
就在林小满都以为她会把水倒掉,然后把瓶子扔袋子里时,她一仰头,就把汽水咕噜咕噜灌进嘴里。
【144】如此下场
喝完之后,她抹了一把嘴,脸上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笑。
好像喝的什么琼浆玉露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家人的眼神太热切,冉玉华似有所感,朝这边看过来。
看见穿着体面,好似还年轻了几岁的姜秀芳,脸上的笑就那么僵住了。
“快走,你屋那个儿子,又在到处找你了!”
也不知道旁边看热闹的是谁提了一句,吓得冉玉华立马朝四处一望,没找着儿子的影子,好像也不敢大意,收起汽水瓶,立马就钻出人群跑了。
从始至终,就像没看见林家人似的。
“也是造孽哦,做了亏心事,如今儿孙都不认她老。她屋这个幺儿,还隔三差五问到她要钱,没得钱就是一顿打,脚都遭打跛老。”
“没跛,好了就没事了。亲儿子,下手肯定还是有分寸的。”
“都是讨债的。当妈的就算有再多不对,也把儿子们拉扯大了。一个寡妇,想把娃娃带大,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都说养儿防老,如果我老了,我屋两个娃儿这样对我的话,老子分钱都不得给他们!”
“如果遇到孝顺的,哪里至于像这样。她屋这个就是不孝。”
“还是当妈的没教好,没做好榜样。”
“……”
耳朵里都是那群人对冉玉华的议论声,姜秀芳望着冉玉华远去蹒跚的背影,一步一步,那影子慢慢淡去,而她眼底的恨意却也慢慢消散了。
就这样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谁都逃不了。
“奶奶。”林小满知道奶奶在想什么,拉住她的手。
姜秀芳也顺势握住了孙女的手,像是这手给了她无穷的力量似的。
林爸爸什么都没说,直接上了车,买好票,叫婆孙俩上车。
“看你有空就回来一趟,我们今年大概要二十九才能团年。”
二十九就是出息了,说起来,这已经是九七年二月份了。
吃完团年饭,那天又要往回赶,林蓉一想就觉得麻烦。
“团年我们就不回去了,等初二我再回家。”
老家这边的习俗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初二回娘家,反正只隔了两天,难得走两趟。
姜秀芳也没强求,就应了一声。
一车人很快就坐满了,林蓉刚走,这边车子就发动了。
司机可能也急着过年吧,车子都开得老快。
一个老太婆,佝偻着身子,从旁边的斜巷子里探出头来朝那个方向望,直到车子在公路的尽头都看不到影了。
她才拎起自己那一麻袋废品,往收购站走。
她也学精了。
知道儿子隔三差五来要钱,专门去买了一个本子,放在废品收购站,叫人把每次该给她的钱都记账。
然后她要花多少钱,就来领多少。
废品收购站没昧下她这点子钱,人家很厚道。
只是那老儿子隔三差五喝醉了要不来钱就打她一顿,让冉玉华有些忍无可忍。
生活平顺的时候,幺儿不争气就不争气吧。
横竖上有哥哥们照顾,又有当娘的补贴,日子都差不到哪里去。
可当哥哥们都成了家,并且,当娘的压不住儿媳妇了呢?
哪里还有人会想着补贴不成器的弟弟?
就算哥哥们看不下去了,那嫂子们呢?
自己还有一家人呢,谁会拿钱去填跟个无底洞似的弟弟?
还有当娘的,挣不来钱,日子也过得猪狗不如的时候,还会心疼小儿子吗?
冉玉华眼睛里阴沉沉的,走到一家药房门前,从腰包里把零零散散的钱翻出来,皱巴巴的又揉进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
想走开,脚挪不动步,想进去,却又鼓不起勇气。
姜秀芳和林全贵带着孩子回来,从下了车起,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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