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三日月所言,晴明繁杂的心绪竟开阔了不少。
“三日月先生所言甚是,倒是我想的有点太多。”
“人之常情,”三日月喝了口酒,回答道。
辉夜姬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澄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三日月和晴明,越听脑子越混乱。
他们之间的谈论从天文地理到占卜术式,三日月偶尔还会爆出几句后世才流行的词句,偏偏字字直戳要点,晴明听了还会露出恍然的神情,觉得三日月说得有理。
眼睛渐渐变得无神,等到两人聊得心满意足之时,转头便看见神思不知游到哪里去的辉夜姬。
三日月失笑,安静的守在辉夜姬身旁,时不时和晴明举杯对饮。
夜更深了,辉夜姬被敲锣打鼓声惊醒。
原来到了公主出嫁的时候。
惠子面无表情的坐在花轿之上,由两个凶悍之气的壮汉抬着,源上见满脸笑意的走在花轿旁,偶尔往人群中挥洒些零嘴。
源上见是那种耐看型的男人,清俊的面貌第一眼便能让人产生好感,加上由内而发的那种温润气质,看上去和公主很相配。
一行人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辉夜姬跟在晴明身侧,眼神四处乱瞟。
突然眼睛一亮,辉夜姬拉了拉最近的三日月,指了指房檐,此时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极速跳跃着,后背上背着一柄比自身还长的刀。
晴明也看到了,眼底闪过精光。
这黑影就是辉夜姬说的付丧神了吧?
原来一直跟在送婚队伍身后么?
是保护还是监视?
由天皇带头的送婚队伍在过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源氏府邸。
源氏此任家主源赖光正翘首以盼的守在门口,在见到天皇之时立刻惶成惶恐的迎了上来。
虽看着恭敬,可辉夜姬还是看出来了,源赖光效忠于天皇,却有自己的考量与傲气,哪怕再忠诚,只要不踩他的底线,他不介意表现的恭敬些。
没错,表现,源赖光只不过是演戏而已,只是没多少人看得出来罢了。
胆小怕事的天皇更是看不出来,有时候辉夜姬都要怀疑他到底是怎么坐上天皇这个位置的。
一直跟在送婚队伍附近的小身影,“唰”的一下出现在源赖光身后,冷漠的抱臂看着互相恭维的源赖光和天皇。
晴明眯眼,折扇敲了敲手心。
果然这个付丧神是源氏的式神!
源赖光爱刀,更爱有灵的刀,手上不仅随身携带源氏重宝,其源氏藏库里更是收藏了不少的名刀,只要合他眼缘的刀剑,全都被他收藏于藏库之中。
源氏重宝象征着源氏家主的地位,他当然会日日夜夜带在身边,哪怕是面见天皇也不卸下。
这振拥有付丧神姿态的太刀,他究竟是何时得到的?
从没听闻最近有什么名刀出世。
三日月眼神微动,眼瞳内的新月忽的亮了一瞬。
一副陌生的画面缓缓在他脑海中显现,这是某个分灵还未暗堕之时在本丸与源氏重宝闲聊的场景。
三日月露出了然的笑,终于知道了这位付丧神的身份。
慢慢靠近一臂之隔的辉夜姬,三日月暧.昧俯身,气息打在辉夜姬耳朵上,霎时让他的耳朵变成了红色。
辉夜姬不适的挪了挪步子,拉开了点距离。
三日月不依不饶的蹭了上去,拉着辉夜姬的衣角,避免他再移开。
移不能移,辉夜姬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悄声道:“你干什么?有事回去再说。”
再次俯身凑到耳朵旁,三日月轻笑:“这可不能回去再说,是有关于那个付丧神的。”
玉藻前隐藏起来的狐狸耳朵敏感的动了动,促狭的看了眼尴尬的辉夜姬,这是想多了吧。
“刚刚从记忆里翻出来,是某个分灵和髭切膝丸闲聊时有提过一句,所以关于这个付丧神的记忆也不多,只知道了他的身份。”
辉夜姬回问:“是谁?”
三日月:“据髭切所言,此振刀名为鬼切,是源氏家主源赖光手里最有用的工具!”
耳边传来晴明的轻叹声。
“源赖光真的变了,他当初并不是这样的。”
遥想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晴明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自前任家主死亡,坐上家主之位的源赖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抱负远大的少年了,转而变成满腹心机的深沉之辈。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源氏的秘密吗?
玉藻前快步上前,安抚拍了拍晴明的肩膀。
“人都是会变的,他有他的苦衷,不是要打探源氏的秘密吗?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苦衷。”
晴明收起怀念之色,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婚礼完美结束,人群三三两两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之中,空留代表喜庆含义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晃荡,带着点点寂寥。
回到安倍府邸,前来迎接的式神们热切的看着他们的阴阳师,满心满眼带着期待。
晴明无奈,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拿出一张符咒。
在辉夜姬目瞪口呆的眼神下,符咒变成了堆成山的零食点心。
卧槽!晴明是什么时候偷渡了这些东西的!明明一整个晚上他都跟在晴明身后。
玉藻前也给爱花带回来不少,曾经还住在京都附近山林的时候,他就常常从宫廷中顺些美食回来,所以爱花最是熟悉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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