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周氏在太子妃眼里不足畏惧。
下药之时,并无让她绝嗣之意,遂一笑:“姐姐是不是有体寒的毛病啊?”
大周氏讶异:“良娣会号脉?妾身的确一到冬日就手脚冰凉。”
小花精颔首:“我们荣府是功勋出身,武将之家什么都懂一点。
我是女孩子也不用科举,多的是时间,所以什么都学一点,只是不精通。
姐姐这毛病,趁早调理还不晚。不知周姐姐贵庚?”
大周氏脸一红,知道良娣这是听了水清要弟弟的话,道:“不敢当良娣尊称,妾今年正值花信之年。”
“二十四岁,姐姐好年轻。”
这是十六岁花季生了水清啊。
大周氏眼神黯淡:年轻有什么用,红颜未老恩先断。
太子府不缺女人。
且她样貌不显,虽是德妃娘娘赏赐入府。另外两个却生了儿子。
她一点优势也没有。
家世也不显扬,父亲只是家中庶子,在军中做个虞候小官。
祖父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升迁,一日从副将的位置退下来,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留在军中。
她不像堂妹周尚宫,有个参将的父亲,将来还有升迁的资格,太子格外看重。
大周氏以为小花精会继续聊下去。
结果,小花精却收住了话题,她也只好告辞了。
小花精这日午后,让人给水清蒸了九十九个寿桃,又送了一把一根的银丝挂面,代表长长久久。
翌日腊月十六。
这一日是嫔妃惯常请安的日子。
太子妃没有通知取消,嫔妃们也是各有所求。
故而,一起到撷芳殿请安。
然后,撷芳殿鸦雀无闻。
竟然没人理睬七个前来请安的嫔妃。
腊月可是下了几场大雪,院子里猴冷。
虽然嫔妃们都站在廊下。
但是,各人在家里都是窝在热炕上,抱着手炉过日子。
初始还好,半个时辰之后,小郡主水清就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太子妃闹得哪一篇。
小郡主再次咳嗽之后,大周氏便在院子里跪下磕头:“婢妾给太子妃请安,郡主不舒服,婢妾先行告退。”
这般时候,撷芳殿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妃的奶嬷嬷出来陪个笑脸:“对不住诸位娘娘,太子妃今日早起忽然咳嗽发热,请了太医号脉。
大家都急糊涂了,忘记今日请安这一茬了。
诸位娘娘都请回吧,太子妃这会子吃了药,不宜见风。”
大周氏抱着水清对着小花精颔首:“娘娘见谅,婢妾告退。”
嫔妃们都福身行礼,告退而去了。
小花精伸手接过水清。
这孩子是给她母亲张目,并未生病。
小花精怕他她受凉,手在她后背心很自然拍拍,给她暖暖肺。
太子妃病了,嫔妃们自然要探望。
太子妃一般都让人等上两刻钟,才会让人传话,说是怕过了病气,让人回去。
却又不吩咐说免了探视。
如此来了三日,都没见到太子妃。
腊月十八,小花精不伺候了,让抱琴禀报太子妃,说自己咽喉疼痛,不能前来请安。
依然是奶嬷嬷出面招抚抱琴,却让小花精自个去厨房熬碗生姜水。
这日原本约好了要进宫,帮着皇后娘娘置办年货。
结果,小花精失约。
巳时,皇后没有等到小花精,很不放心,派遣胡娟前来问讯,却是小花精伤风了。
胡娟开了汤药,亲自守着煎熬。
这般时候,大周氏前来探望。
小花精吩咐她回避,免得过了病气。
大周氏前来是为了蹭医,自然忍着害怕,忙前忙后。
然后,大周氏悄悄拦着胡娟诉求:“我这一到冬日,就手脚发凉,别的毛病也没有,也不好特特请医问药。”
胡娟压低声音:“司药司虽然给嫔妃看病,却要先请示皇后娘娘。”
大周氏讪讪一笑:“那就罢了。”
她嘴里说着,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小花精。
人家不避讳前来探望。
小花精应该领情:“若不忙,胡司药替她瞧瞧吧,哪怕不配药。娘娘哪里我去说。”
胡娟这才拱手:“良娣开口,属下敢不从命。”
胡娟替大周氏拿脉之后,眼神一冷:“这病没法子治疗,今后不要胡乱吃药即可。”
大周氏愣了:“司药这话我听得糊涂,我从来不曾乱吃过药。”
胡娟瞬间明白其中关隘:只怕不光是周尚宫中招了,这位大周氏也中招了,吃了马槟榔。
那一日,小花精只是说周尚宫中招了,让她点名这药的危害,大周氏做个传声筒。
马娟面色好转一些,很是同情她,点拨道:“难道不是你主动吃了闭经的药?是药三分毒,这药还特别有害,再吃下去,不仅于生育有碍,身体也会加速衰老。”
大周氏摇摇欲坠,她做梦都想生个儿子,她是名言正顺,何苦要吃闭经药?
大周氏都不用思索,便知道是谁要害她。
除了太子妃再无第二人。
可是太子妃为何要害她,她想不明白。
毕竟她之前生了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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