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翰林院的七品,没有任何外快,这些人不行贿也不受贿的官员开支。
不算孝敬父母, 只说养活妻儿。
一年俸禄四十五两银子, 禄米四十五斛。
直说一家四口,禄米足够吃了。
但是,一家人要穿戴, 要走人情,还要租赁房屋。
若是没家底补足,翰林院、督察院这种清水衙门真正要饿死。
京都曾流传一则辛酸事,一个御史的儿子为了吃肉,隐名埋姓去酒楼跑堂, 目的就是为了偷吃客人吃剩下的肉菜。
一次遇见一纨绔, 见孩子偷吃剩菜,故意找事说自己还没吃完,让孩子赔偿。
这事儿被另外一纨绔少爷给平息了。
但是, 孩子偷吃剩菜的事儿却闹出来了。
做御史的父亲觉得掉面子,气得差点把儿子打死。
这事不是谣传, 是真事,平息事件的那个纨绔就是荣府的贾琏, 而故意找茬的纨绔正是缮国公府的侧枝。
贾琏是荣国府的嫡出, 这才把他压服了。
这个御史后来被王子腾收服, 每年借着三节两寿赐予礼物。
如今已经是督察院的右佥都御史。
一个贫寒的学子爬到这个位置十分不易。
乾元帝在抄家得到了六百万赃款之后, 开始宣召内阁与十三爷,再有户部尚书,一起讨论官员俸禄的问题。
乾元帝说道:“朕生来口含金匙,说来诸位爱卿怕不信,朕知打一仗需要多少银子,也知道养活一个王府需要多少银子,却是不知道市面上一个鸡蛋需要多少银子。也不知道一个七品官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奉养父母,养活妻儿,诸位爱卿能告诉朕吗?”
张大老爷眼皮一瞭,复又低头。
他一年一百六十两俸禄,反正不足够养活妻儿老小。
说实话,若是没有陛下当年赐予的良田(曾经被没收了,如今又还回来了。)再有妻子的嫁妆,妹妹的接济(张氏,贾瑚之母),完全不够花销。
京都流传着张家老太爷一则笑谈,说是张家的轿夫因为吃的油水少了,瘦弱不堪,都抬不动轿子了。
虽然只是笑谈,可以窥见文官的窘境。
贾瑚母亲张氏,正是因当年只有一万五千两的陪嫁(一万是聘礼返还,据她母亲王氏说,五千两也有水分),受到王氏的一再嘲讽。
五千两或者三千两,从张家这种乐于清平,不受任何贿赂的人家挤出来真是很不容易。
其实,小花精也算掉一笔,就是每年年底,陛下会给百官发放过年的压岁钱。
然而,陛下对属下的爱,一碗水并未端平,有些人给的多,有些人给的少。
像她祖父贾代善,陛下一高兴,让他挂一个御前侍卫统领的名号,腊月间每日,祖父能收到无数的红包,地方大员的红包可是不小,最少也有百两,最多千两。
多少三品以上的私房大员呢?
元春记得祖父有年春节期间,收了五万两压岁红包,都是地方大员向他打探消息付给的报仇。
他祖父拿出来一万分给属下,余下四万两万拿出去给斥候暗卫,两万分给孙子孙女们。
元春两岁开始,就得到了祖父的格外宠爱,一过年,荷包都是鼓鼓囔囔。
嘉和帝有一次还一次性给荣府免掉了十万两的债务。
当然,这些钱原本就是废太子用了,祖父只是背锅。
当晚,乾元帝见过了大臣,再次来了坤宁宫,十分诚恳的征求小花精的意见:“朕预备将年底红包的数额固定,再不跟之前那般随行,有些人一万,有些人只有一百,十分不公。”
小花精道:“官员级别有差额,赏赐的压岁钱自然也应该有差异。
不然,一二品大员会心中不平。
陛下若是想给官员增加福利,除了压岁钱,还可调整俸禄,比如,一品大员年俸一百六十两,禄米一百六十斛,按照之前先皇的办法,年俸增加八十两,禄米增加八十斛?”
不知嘉和帝是根据什么这般增加,乾元帝效法父皇肯定不会错。
乾元帝思忖片刻颔首:“压岁红包呢,五倍?”
小花精问道:“这要看您从前给出的最大红包是多少了,臣妾不敢乱说。”
乾元帝一笑:“梓童希望俸禄增加多少?”
小花精笑道:“陛下有银子,臣妾肯定有饭吃,臣妾不愁,倒是后宫几位姐妹们,您多少给增加点吧。”
贤妃淑妃的娘家都是胡家一系,连根拔除了,昭媛昭容,是胡家的奴婢,更不消说,都是没有娘家的存在。
乾元帝颔首:“内外不宜偏颇,都增加八十两吧。”
小花精福身:“臣妾替诸位姐妹谢谢陛下厚爱。”
乾元帝觉得有点脸红,又道:“梓童替朕分忧,内库貂裘锦缎,看着给后宫分一分。”
过年的时候,后宫都有赏赐。
陛下开口,小花精自然不会替他节省,貂裘这东西放的久了也是虫吃鼠咬。
小花精请了马尚香与大周氏说话,主要是马尚香,列出嘉和帝的遗孀名单,小花精有些弄不清楚。
小花精吩咐大周氏道:“太妃每人一件貂裘、太嫔一件狐皮,美人才人都给灰鼠皮。陛下的后宫厚一些,妃位貂裘狐狸皮各一件,嫔位狐狸皮灰鼠皮各一件,各色锦缎十二匹,血燕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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