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青年此刻的样子和太宰治曾经在监控里看见的并无二致,那是一种让人很难把怀疑放到他身上的伪装。
太宰治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
“可是,最先邀请我过来的,不是黑泽君你自己吗?”
黑泽青的表情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邀请。
“看来太宰君脑子里毒蘑菇的毒素还没清干净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可没理由邀请一个和我也和组织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太宰治手指轻轻磨蹭着下巴,“看来是我没有说清楚啊。黑泽君确实没有专门邀请我,准确的来说,是我看见了你的‘邀请’,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这一趟。”
一边说着,太宰治从长风衣的口袋里拿出来几片有些枯败的玫瑰花瓣,那正是来自和被拆卸完毕的炸.弹放在一起的玫瑰花。
虽说突然被人解决的炸.弹一开始确实让太宰治产生了一点兴趣,但这点偏移也没让他保持兴趣太久。继炸.弹狂之后在监控里找到那个家伙这件事更是直接把这点些微的兴趣消耗殆尽了。
虽然答案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太宰治对已经可以确定结局的事完全一点干劲都没有。
反正接下来只要找到消失的那个炸弹就可以了,事实上就连这个他都不太想干,因为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罪魁祸首几乎就差没直接告诉答案了。
至于剩下该如何应对的麻烦事,太宰治本想一如往常地推给总是在忙碌的国木田。
直到他看见那几朵玫瑰花。
“其实最开始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因为虽然炸.弹最开始就是和玫瑰花放在一起的,但原本放着炸.弹的那个花束里面玫瑰花的数量却没有减少。也就是说,垃圾桶里出现的那几枝玫瑰是多出来的。”
处理炸.弹的人最开始大概确实只是因为波及到了自己所以才会出手,但在扔垃圾的时候多加了几朵玫瑰花简直是最没有意义的多此一举。
而一个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到连监控器死角位置都考虑到的人,真的会自我矛盾到做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吗?
会矛盾得一边躲避监控一边留下显而易见的信息,那无非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对方是个精神分裂的傻子,要么——
那就是对方故意的。
“多亏了我的上份工作,”太宰治一瞬不移地盯着黑泽青,声音却很明快,“我对里世界的大部分暗语都还算挺熟悉的。来自黑泽君你的邀请,也就是指这个。”
发现玫瑰花时它们和零件的摆放方式,还有花瓣残缺的数量,如果按里世界一般暗语的规则翻译一下就是——
“是‘过来一趟’的意思,顺便附了我现在的地址,”说话的是黑泽青,他神情自然,“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接头暗号而已,成员之间互相用这个联络也没什么问题吧。这可用不上‘邀请’这个词。”
“这还算不上是邀请吗?”太宰治忽然笑了起来。
一个几乎只要在里世界待过的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看懂的暗语,藏在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发现的地方,而且还刻意和自己的关键线索放在一起,这不就等于在说——
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冷而轻,“‘我就在这里,请来杀我’。”
而迄今为止,又已经有多少愚蠢的猎人被这个劣质的诱饵引导至此,试图围杀所谓的金丝雀?
“嘛,其实我也不想管这种麻烦事啦,”太宰治在一瞬间恢复到了最开始装傻的样子,“要不是欠了特务科某位长官的人情,从横滨大老远跑来这里还真是受罪。”
黑泽青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着开口,“怎么说呢,虽然情报上都说是太宰君你主动叛变,但我现在想想,说不定这其实也是那位森首领所期望的呢。”
“毕竟手下如果是这样一个家伙,恐怕每天都要不安到整夜睡不着了。”
“欸?这难道不是彼此彼此吗?”太宰治故作惊讶,而后眼睛微眯,“毕竟我当时对首领的位置可没什么兴趣。”
第24章
太宰治微笑着看向黑泽青,眼睛里的情绪却平静得如同冰点下的湖面。
那是一种几乎要把别人完全看穿的眼神。太宰治偶尔流露出来的这种特质,哪怕是放在本身就已经足够混乱黑暗的里世界也是相当的令人毛骨悚然。
篡位这种事虽然屡见不鲜,但前提条件是不被人所发现。而如果被发现,甚至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举动而只是有这方面的倾向,那么不论是放在哪个家族里,那个人都会遭受比背叛者还要更残酷的对待。
黑泽青神情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对面的太宰治两眼,然后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哦。”
太宰治:“……”
太宰治顿时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反应真冷淡啊黑泽君,我可是拆穿了你的篡位打算哦,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为了封口然后对我实行杀害吗?!”
“我才不要,”黑泽青拖着毫无干劲的长音,“你这家伙麻烦得要死,杀你带来的麻烦绝对比不杀你要多得多。再说了,你不是想自杀吗?”
黑泽青冷淡地自上而下打量太宰治,“本人自己都有这个打算了,我干嘛还要动手给自己惹上祸端。”
“你要是不杀我才会惹上祸端呢,”太宰治用着类似广告推销的语气说道,“我可是为了任务才过来这里的哦。至少在我找地方自杀之前,我一定会先回去把这件事报给异能特务科,对黑泽君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超级大的麻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