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札多说了一句:“如果那人又折回来,你只管躲,不用和她对上。”
范琳点头:“明白。”
沈衮和夏札走进了洞穴之中。
自从夏札知道他的棺椁、甚至于他本人都是被陈和泽运到这里之后,再回忆起苏醒时的情况,终于明白了这个洞穴为何有那么多违和之处。
还记得他第一次带着沈衮来到这里时,沈衮曾说这墓室建造的时间,和夏札本身存在的时间,有着几百年的出入。而通往洞穴的通道,也都是近几十年刚刚挖掘的,挖掘的形式并不像盗洞。
那时两人就怀疑过,夏札或许是被他人运来这里的。
随着时间流转谜题也被揭开,谁又能猜到,动夏札棺椁的人竟然和挖沈衮左眸的人是一家人。
沈衮站在棺椁之前,面容严峻。
他本来就时刻记着阴修士动夏札身后净土的事,现在发现他们可能又有了新的阴谋,这阴谋还是跟夏札有关,自然分外严肃。
正如范琳所言,洞穴里的棺椁和陪葬品,都没有出现损坏和减少的情况。但是棺椁的边缘,却有明显的指印留下。
沈衮掏出一张符箓,将符箓拂过那几个指印,等符箓再拿起来的时候,指印便已消失无踪,棺椁又变回了原本干净厚重的样子。
紧接着,沈衮翻转了一下黄色的符纸。
夏札清楚地看见,有符文的那一面,正有几处明显的指纹印记。沈衮单手夹着符箓,默念了一句咒文,符纸在他指尖无火自燃。
过了片刻,沈衮低声说:“找到了。”
夏札:“陈文莉?”
“对。”沈衮勾唇,“胆子不小,出了事还敢逗留在离西山不远的地方。”
这种找人的方式,若是对方超过了一定范围,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听见沈衮这么说,夏札反而忖量良多:“难道,果真是调虎离山的计谋?”
否则对方没理由不逃跑。
但是转念想想,哪怕阴修士知道西山有人驻守,果真想故意打草惊蛇,可那时的自己和沈衮正在天师博物馆内待着,对方如果要奇袭灵眼,根本没有必要玩这出调虎离山的戏码。
完全是多此一举,只会徒增麻烦。
“不是调虎离山,是自取灭亡。”沈衮说,“她还在靠近。”
……还在靠近?
夏札蹙眉,猜测道:“如果那人没有小瞧我们的话,她这番举动,似乎是试探和投诚?”
沈衮看向夏札,眼神沉寂:“那就把她抓来问问。”
话音一落,两人便极有默契的、不约而同飞身朝着墓穴外而去,几个闪身间就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那人不仅没有走远,反而正大大咧咧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看见两人过来,她不仅没有躲,还咧嘴用力挥起手。
沈衮停下步伐的刹那,桃木剑已经抵上了她的喉咙,动作快得让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那人喉咙动了动,嘻嘻笑了两声:“我叫陈文莉。”
沈衮:“哦。”
陈文莉穿着天师的袍子,身上却没有一丝正气。
她的脸十分奇怪,满面疤痕、阴气森森,像是被一块块缝合起来一样,连接处有着明显的线头和腐烂的痕迹。她的手脚似乎也有些问题,站立的姿势有着明显的怪异。
她似乎并不惧怕死亡,转而将眼神转向了夏札,嘻嘻笑说:“我认得你。”
夏札:“我不认识你。”
陈文莉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陈德建吩咐我们两个去找合适的尸体,陈和泽那个混蛋刚刚把你运过来之后,我就知道我输了,所以陈德建又让我拿自己做实验了。”
“做实验么?”夏札问说,“什么实验?”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半边脸:“你瞧,又缝了块别人的肉上来。”
陈文莉这么一说,夏札便立刻想到了那三名“明”字辈的陈家人,他们的尸首或多或少都丢失了某些身体器官。当时猜测时,沈衮就说陈德建可能是想坏什么补什么。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可陈文莉的情况并不好,夏札还记得那三位陈家人的遗容,没有谁的面部皮肉有损坏。
陈文莉先一步说:“你是不是想问那三个后生的事?”她的语气自嘲而荒唐,“他们的尸体虽然是我亲手拆下来的,但是‘明’字的陈家天师是陈德建的私人储备库,我可没资格用。”
沈衮冷笑:“拿后人当储备库,你们陈家有一套。”
夏札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信息:“‘亲手拆下’……所以,你的工作便是解剖和炼体?”
将别人的身体以为己用,也是一种招数阴邪的炼体。
陈文莉看向夏札,她说话的音调上扬,像是故意引诱一样:“是啊,有意思吧?”
配上她可怖的面容,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下一瞬,沈衮的剑往她喉咙里刺入一分,目光冷凝:“找死?”
桃木剑是阴邪之物的克星,对于阴修士而言也有克制的作用,陈文莉的喉咙没有见血,反而被至阳之力灼烧的焦黑,发出腥臭的恶心气味。
陈文莉是十分畏惧沈衮和夏札的,但是她的心中似乎还有其他更深重的情绪,她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
夏札:“知道什么?”
陈文莉的笑格外阴邪渗人:“陈德建那个老家伙,本来只是想找一具不会腐朽的身体,结果好巧不巧发现了一具功德金光加深的尸体,在他看来,这就是老天要为他铺路。接下来要么找到嫁接重瞳、移生人魂的方法,要么就将那具身体分割,像那三个后生一样。这么一来,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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