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为自己求顿安稳饭的讨好话语尚未说完,有个小厮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成功吸引了二少爷和少奶奶的注意后,他却只顾着喘气,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不是有屁想要放?快点放!正处于盛怒中的赵永安烦躁皱眉,迁怒之意不加掩饰。
不是、我我没屁放,是、是管姑娘她
她怎么了?受不了小厮吞吞吐吐的言辞,永安不耐地打断了他。
算是旁观者清吗?邢欢清楚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担忧,她忍不住想,相公发现她不见的时候,会有这种表qíng吗?
她又来了。小厮总算把气息调顺了。
无意识间的那一个又字,让邢欢敏感地皱起秀眉,她不在的时候,他的晓闲妹妹常来吗?她还是赵家庄的二少奶奶,似乎有足够权利过问他的事,可在旁人看来稀松平常的问题,却卡在了她的喉咙间,久久酝酿不出。
直到对上他的瞪视,她没志气的把所有疑虑吞下,默然地低下头,不再做声。
饭厅里的沉默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很快,管晓闲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群人。就算穿着亮眼的红彤彤小棉袄,邢欢依旧入不了她的眼。她就像是完全没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般,绕过偌大的饭桌,旁若无人地伸手缠住了永安的手肘。
永安哥,有没有想我呀?娇嗲的声音从那张不点而朱的唇间飘出。
抖落一身的jī皮疙瘩后,邢欢屏息看向她家相公,期盼他能给出个为人夫该有的答案。
你昨天才来过。他只是想间接告诉管晓闲,就算是想,也不至于那么日以继夜。
然而,这过于间接的答案飘入邢欢耳中后,被抽丝剥茧只剩下了刺,扎得她心尖抽痛。果然,她的一切猜想得到了验证,这位晓闲妹妹当真是把这当自己家了,三天两头就过来晃一圈。
是吗?哈,那大概是我太想你了。比起以前,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尽管如此,管晓闲还是选择用一如既往的方式和他相处,她想,永安哥或许是因为一直想不出法子赶走他的前妻,所以才会对所有事都显得兴致缺缺了吧?
想着,她笑得比方才更甜了,手依旧搭在他的臂弯间,另一手抽空解下佩剑,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闻言,赵永安还算配合地扫了眼尾随她一块进饭厅的那些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让他眉宇间聚满了狐疑,谁?我认识吗?
你怎么那么健忘啊。不是答应过要送我衣裳吗?我想啊,不跟别人撞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裁fèng量身订制。所以啊,我把裁fèng师傅、丝绸店老板,染坊老板、绣娘、金饰老板全都带来了,哦对了,还有她,据说她是京城最有名的妆容师傅,最擅长出嫁妆了。
她在逐一介绍来人,一个个身份从她唇间迸出,惊得邢欢嘴越张越大,却发不出声,他们俩是打算成亲吗?
晓闲妹妹,请问你把他们全带来是准备做什么?不止是邢欢,就连永安都困惑了。他的别院不是市集吧?不允许陌生人随意参观的!
当然是做衣裳啊,难不成还请他们吃饭啊咦,你在吃饭啊?她眼波微转,像是才发现眼前这吃饭阵仗般,口吻间透着惊讶。
嗯,要一起吗?身旁那道来自邢欢的灼灼目光,让永安不自在地身子往后仰了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管晓闲的触碰。
呃不用了。永安哥,你家厨子煮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好没食yù。你是从哪家寺庙里挖来这个厨子的?花了多少银子?你被骗了呀!等着,我这就去抓那个厨子见官,帮你出气!
寺庙里挖来的厨子?没错,这形容太对了,jīng准无比地踩中了赵永安近来的软肋。接收到刺耳话语后,他不屑地扫了眼那桌全素宴,的确很没食yù。来人,全撤了。
撤、撤了?邢欢压抑到极致了,她jīng心为他准备的饭菜,就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他连尝都不愿尝一口?
什么叫没食yù?她在老gān爹的府上煮了那么多餐饭,领到的从来都只是夸赞,怎么可能让人没食yù?难道大师和富商的味蕾都有病?
你有意见?永安眼瞳一斜,微嗔瞪向她,我也有意见,别把我当和尚喂养!
赵永安!你太过分了!相较于从前的逆来顺受,邢欢一反常态地握着粉拳,紧咬唇瓣,不掩怒气地轻吼。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无关痛痒的发泄,但这却是成亲两年来,邢欢第一次有勇气对着他耍个xing。她承受了他的漠视,甚至那一封封休书她也照单全收,还毫无怨言地一心想要把他服侍好,换来的是什么?是他和其他女人一起践踏嘲笑她的努力!
她竟然还会蠢到良心不安地回来自讨没趣,眼下看来,她根本就是个碍眼的存在。
回来!谁准你走的?犯了错,还敢对着他吼?吼完后,转身就走?这是谁给她娇惯出来的脾气!
赵永安的叫唤没得来邢欢的回应,她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得更快。
邢欢,你要死去哪?翅膀长硬了,不用再把我这个主子放眼里了,是不是?!
回群英楼去思过。终于,她给出了回应。
没错,她需要思过,这一生她最大的过错就是冒然领下赵家庄的这门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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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很黑,银月被厚实的云层牢牢遮蔽住。
连灯笼都来不及提,邢欢就戴着满身的怒气大步奔回群英楼,可想而知,沿路无可避免地踢到一堆不明物体,还很不幸地摔了跤,以狗□的姿势。
因此,当她跨进房间后,成串的谩骂挡都挡不住地迸出
滚你祖宗三十六代的温柔体贴识大体,狗屁!找你的野花玩去,我不玩了!你他娘的给我等着!哼,会武功了不起啊,怕你啊!嫌我做的饭菜没食yù,是不是?总有天我要你明白什么叫死得很有食yù!!
邢欢想通了,她不需要再去维持什么贤妻形象,把自己压抑到变形的结果就是讨来层层叠叠的屈rǔ。这样畅快淋漓地吐脏话有什么不好?这样歇斯底里的锁门踢门有什么不妥?
做了那么多,她对得起当初对着婆婆许下的承诺,凭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又何必非要赵永安来拼凑完整幸福。哼,没有男人的配合女人就不会幸福了吗?
欢欢妹妹,别弄伤了自己。
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飘来yīn森话音,轻而易举打断了邢欢的发泄。尽管语调熟悉称谓亲切,来人是谁呼之yù出,邢欢还是不寒而栗,被吓得钉在了原地。
我放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自nüè的吗?
这一次,戏谑般的话语更近了,紧贴着她的耳根响起,邢欢能清晰感觉到炙热温度在她背后氤氲开。轻软语调,是她从未在永安身上得到过的;那种就算自己犯了错,也不怕会被丢弃的感觉,也是她一直未曾领教过的。
邢欢不自觉地放软身子,qiáng忍住喉间的那口气随之泄了出来,黑暗中,她闭着眼,额头轻抵在房门上,开口时,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助,悟色大师,我煮的菜让人很没食yù吗?
你相公说的?能让她整个人焉了的还有谁?悟色很快就猜了出来。
嗯她无力地应了声。
虽然瞧不清她脸上的神qíng,悟色仍能感觉到她累了。他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连自己都不甚明了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这种时候,他该告诉她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不管是出于在乎还是自尊。面对着自己女人亲手烹调出的菜肴,是该笑;可当那些菜式活像是为那位传说中jian夫量身打造的,很难再有食yù。
然而,他脱口而出的话背离了理智,那就煮给有食yù的人吃,比如我。
你真的爱吃?在所有自信被打击殆尽后,她还剩下的只有成堆的自我怀疑。
贫僧说过很多次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叹了声,哄女人果然是件体力活。
那我们私奔吧!我不要再忍气吞声了,我要出家!你给我写介绍信!
她蓦地转过身子,坚定气息跟随着他的呼吸一起,滋扰着他的鼻息。悟色很想配合下她的认真,偏偏还是没能忍住笑意。有多少人拉着传闻中的jian夫私奔,目的只是为了出家?
你别笑啊。我说认真的!我可以给你煮一辈子的饭吃,跟你一起念经敲木鱼行骗坑人,不计功劳,永远五五分账。我们可以搞一个组合,就叫神经僧侣好了。
这一回他想笑,却笑不出声。沉默了许久后,悟色撇了撇嘴角,抬手撑住她身后的门板,轻易将她圈禁在自己的双臂中,借着身高的优势又bī近了她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知道啊。她的计划是再也不要什么狗血爱qíng,只需要和悟色大师的这段纯友谊,也许余生也能足够jīng彩。可邢欢不明白,为什么当纯友谊的对象靠近时,她的呼吸心跳会一致错乱。
只是闻着他发间的檀香味而已,她竟然就觉得温暖安心,不必处心积虑假扮自己去费心经营什么,不需去担心某日会收到封真正能将她扫地出门的休书。待在这个人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尽qíng地撒些小谎、使些小坏,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安稳。
原来,不止是爱人,朋友之间也可以有这种感觉吗?
贫僧难道没告诉过你吗?要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带着你,我的行qíng怎么办?他的拒绝很明显,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反复咀嚼回味着她方才那番私奔宣言。
有影响吗?你要是又遇见长得很像你死去未婚妻的女人,就上呗,我不会打扰你啊。她眨着眼,并不觉得这么肤浅的理由会成为阻碍。
似乎很美妙,有个愿意给他煮一辈子饭的女人跟着,还能体贴地不在关键时刻打扰。但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丝不对劲,思忖了些会,悟色蹙起了眉心,这么说来,如果你遇见了长得像你死去未婚夫的男人,我也不能打扰?
应该是这样的,礼尚往来啊。想了想,这种可能xing也是有的,邢欢郑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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