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语道:“说起来都是大灵朝的百姓,受了战乱之苦,想得些粮食也不过分。只是普通百姓哪敢打军粮的主意?”
黛玉道:“一两个人自然不敢,若是有人一煽动,人多了就敢。再说,等会子或有寡母带着瘦骨嶙峋的幼童来军营门口乞食,我们给是不给。若是给了,满城百姓甚至外面的人听见了,都来要粮食;若是不给,外头哭天抢地的,也会惹得百姓们闹起来,若是不好生守着粮草,便会造成全城哄抢。都是大灵朝的百姓,难道还真对他们痛下杀手么?若是真杀了,倒如了西海国人的意了。”
湘语和雪雁听得唏嘘不已。她们二人虽然出身不如黛玉高贵,还有一个奴籍,但是自小也没吃什么苦,越发见不得饥民。只是黛玉说得有道理,既是行军打仗,就得思虑周全,不能因一时不忍,便乱了大谋。
湘语叹气道:“真真苦了百姓,希望这次朝廷军一举得胜,绝了后患才好。”
黛玉苦笑一下,点了下头。
彼时,行军打仗能够做到不扰民,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像后世那样的军民鱼水情是不敢奢望的。
几人正说话,便听有人来回话说难民围了军营,在外头讨要粮食呢。
湘语和雪雁都是面上划过一丝紧张,双双瞧向黛玉问:“王妃,咱们该怎么做?”
黛玉道:“传令下去,无论什么情况,不许人闯进来。”传令兵去了,黛玉又叫来罗远,点了一队兵马,叫湘语雪雁都准备准备,等会子可能需要出营。
没等多久黛玉之前派出去的亲信都陆续回来了,分别向黛玉汇报说都打探清楚了。那些个在外头闹事要粮的人,分别从哪几家出来的。
湘语和雪雁惊愣不已,道:“王妃什么都能料到。”
黛玉笑笑,道:“我们走吧。”便带着人马出了营。
现在司徒卓掌着大军指挥权,黛玉倒也没争权了。出兵打仗,总要统一指挥才好,若是自己和司徒卓分权,难免造成下面的各级将领这各自站队。所以黛玉依旧是领了之前三千将士的指挥权,但是办这点事,已经足够了。
王妃是女眷,照理说不该抛头露面,但是一来西北民风开放,并没有那许多规矩,二来黛玉在军中威望高,出门也没什么阻拦。
出营之后,黛玉直接让之前打探消息的斥候带路,将派出那些挑事穷人的宅邸围了,又派人去通知司徒卓。
司徒卓此刻正在召见地方官员和当地乡绅富户。不过这夫妻两个倒是很默契,见黛玉派的人过来,司徒卓直接一声令下,叫人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地方官和当地富户尽皆大惊失色,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司徒卓的气质本就有些侵略性,不苟言笑的时候越发霸气。之前在京城做王爷的时候,尚且收着些军人的肃杀之气,这次行军月余,又已经打过一仗,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越发显得气势不凡。
边陲之地山高皇帝远,很大程度上都是地方官和当地大族共治,地方官和富户们知道朝廷军要来,早就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了。
至于什么对策,既是打仗,自然是怕朝廷征钱征粮。一般来说,这种远离京城的地方,多半是官商勾结,只要不逼得百姓没有活路,便算是良心了。如此才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所以别看这地方跟中原比起来算不得规模多大,但因在通商要道上,地方官和富户都是富得流油的人。这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积累多年的财富,少不得想些法子。
据说前来就藩的是年轻郡王,这些人便起了轻视之意。年方弱冠养尊处优的凤子龙孙,能厉害到哪里?不过是哭一哭穷,指使人闹一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没见识的王爷王妃能做什么?如此闹一闹,再少拿些出来意思一下,不但保住了大量的财富,还白得这一对夫妻感恩戴德。
谁知道这一见面,王爷确实年轻,但是长得跟个修罗似的吓人,还甫一照面就将人软禁了。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将县衙围起来了?”其实在边陲地方,县令都不如当地望族权势大,不过商议正事的时候,还得官方出面。
司徒卓依旧是肃着一张脸道:“外面生了民乱,我担心百姓乱冲撞伤了各位,所以派将士先将各位保护起来,还请各位配合。”说完,根本不给人回答的机会,直接起身。
衙门内的众人心怀不轨呢,难免做贼心虚。见衙门被围,心中发慌,几个富商一个眼神,好几个身手矫健的保镖一拥而上。
司徒卓只带着柳行、柳湘莲叔侄两个人,但是司徒卓自己也一刻没有放松训练,这三人在冷兵器时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一下制住的。
只见几个富商的侍卫固然武艺高强,司徒卓三人更是势不可挡。而且三人似乎是知道衙门内的众人有什么企图似的,居然司徒卓话音刚落地,三人就取出武器,展开招式直奔大门。
衙门外就是千军万马,除非在朝廷官兵包围县衙之前就控制司徒卓,否则就算衙门内这些富商、地方官各自心怀鬼胎,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果然柳行寻了一个身手略弱的侍卫,手腕急抖,挽出一片剑花,撕开口子,三人冲出了衙门,留下困在衙门里的地方官乡绅富户面面相觑。
这是,本来是联合起来算计王爷,结果被王爷一网打尽的意思。而且人家根本没打算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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