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挑动人族对妖族的仇恨,行愚民之策,妄图将人民变成她手上的一柄剑,殊不知,剑有双刃,持剑者,终有不慎被剑反噬。”
“非战无以复仇,暴民之怒,血溅五步,她就那么有信心,在达成想法之前,能制住手里的剑?”
“她那么能,怎么生在地上?怎么不登天追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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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世界中,阮小七抚着自己的飞鱼钩,脑中忽有一念闪过。心神不在手中动作上,指腹划过钩尖,拉出一道血口子。
“我知道了!”他不去管那渗血的伤处,只顾着兴奋地连着几个空翻,“我知道林兄弟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阮小七心中清楚,只要不是对敌方,林兄弟向来是一个温柔的人,从不揭人短处与伤疤,更甭论蓄意去引出不忿之言,让被针对的对象直面这场恶意了。
——在林稚水应承了始皇帝那一刻,王轻在他眼中,便不再是一个需要注意情绪的人,而是一个必须攻克的目标。
鼓响还需重锤擂,重疾还需猛药医,想要将人拉回来,不撞南墙,也得先让人疼一疼,才能往心底去。
王轻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她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吗?阮小七觉得未必,毕竟,那还是一个人,而非一尊铁石心肠的雕塑,哪怕她心中想着没关系,我无所谓,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只是林稚水的初步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人总是爱得短暂,却恨得至死不休
——霹雳布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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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孝经》
第88章 重焕生机
将胸中那口闷气吐出后, 陈大夫将胸膛一挺,“我骂完了,要杀就杀!”
林稚水:“谁说要杀你了?”
陈大夫将嘴往王轻的方向一努, “骂的又不是你,你不杀,可有人杀。”
“我杀你作甚。”王轻似乎是瞥了他一眼,也似乎没有,面纱遮住了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其中未曾有怒火, 非常平静地陈述事实:“你在大庭广众下被捕, 现在杀了, 来日如何按律斩你?”
陈大夫哈哈一笑, “按律当斩, 不错,不错。”
在他眼中,按照朝廷的律法,总比按照府官的私法死去, 要强上百倍。
林稚水重新锁上牢房,侧头:“王姑娘, 咱们先离开这儿。”
王轻微微点头,待林稚水迈步后才上前, 与他并行。
两人谁也没看到,身后,陈大夫起了身,对着林稚水的背影深深一揖。
隔壁的犯人等到他们都走后,好奇:“大夫,你拜他做什么?”
陈大夫身体猛地后仰, 倒在稻草堆上,双眼直勾勾盯着牢顶。
犯人又问了一遍,他才道:“他或许能把那女娃子偏激的思想纠过来。”
那犯人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事,十分不解:“为什么要纠正?只需要骂一骂妖族,说一说妖族的残暴,就能减税。我家行商,在本地做些茶叶买卖,得交‘住税’,每千钱交税三十文。”
陈大夫:“这税收挺好的,不重。”
犯人笑道:“茶叶暴利,散茶三十钱一斤,我家一个月便能卖它一千斤,便是三万钱,‘住税’需交九百文,若是骂一骂妖族,减税后便是八百一十文,何乐而不为呢?”
陈大夫:“……但是,省下来的九十文钱,连一斤猪肉都买不起。”
犯人叹气:“毕竟,还有‘过税’要收。流转三千里,征收五次‘过税’,一斤茶叶要收二文,五次共计十文。”
陈大夫笑道:“不过十文……”
犯人面无表情:“我家卖的蜀茶,一次运两千五百万斤。”
那就是两亿五千万钱,如果恨妖城这里能减一成‘过税’,那就是省了五百万的青铜钱!
陈大夫无言以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五百万钱,足够他们尝试着去服从恨妖城的条例,毕竟,在他们看来,喊几句话能有什么害处呢?
犯人敲了敲牢栏,“笃笃笃笃”敲得陈大夫心烦,而更让他心烦的是对方的话:“陈大夫你也别瞎操这个心了,咱们马上就要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而且,恨妖能出什么大事,又不是恨人恨国,依我看,您就是那个……那个……杞什么什么?”
陈大夫:“杞人忧天。”
“对!”犯人一掌拍向牢栏,疼红了手又立刻缩回来,“就是这个!”
陈大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管对方如何喊,也不将脸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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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后,林稚水问:“王姑娘可有感想?”
王轻慢悠悠地走在林稚水身侧,连说话的语调也是不急不缓的:“感想,当然有。那大夫说的不错,恨意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只不过他不知全局,管中窥豹,终究只能偏颇的做出评价。”
王姑娘的不受影响,在林稚水的心理预期之中——她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人。
需得徐徐图之。
林稚水:“依你看,怎样才叫不偏颇呢?”
王轻瞟了一眼前方,“小心台阶。”
“啊?”林稚水愣住,脚步不自觉的一顿,再下脚时就踩准了石阶,免得靴底打滑,“多谢。”
王轻笑了笑,继续:“我该被骂,这个我认,我做的确实不是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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