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朝:呸,做梦。
真成功了那也肯定是特别歪门邪道,不过没事,他的好朋友们也不是吃白饭的,会眼睁睁地看他被利用吗。
安倍晴明笑而不语,继续用造孽的颜值发光发热,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沉吟片刻,才开口,“下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花费你那么久的时间了。”
那就是说这次还会,九十九朝盘算了一下,还好地狱现在的情况不算紧急,往后就说不准了。安倍晴明既然想到了办法,下次的时间保证下来,都方便他操作。
男孩点头,“好,那就让我继续看看吧,千年前的故事。”
水池泛出了圈圈涟漪。
……
严寒的冬季。
冷森森的雪从天空上飘了下来。
除了干黑坚硬的枝桠,天地仿佛都是茫茫的灰白色,就连声音都几乎被吸进了茸茸的积雪中。
叮铃——
积雪的森林里,有一道细微的铃声因为落雪的寂静被放大了。
黑发青年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单衣,哪怕飘着小雪,也只在外面套了一层普通的外褂。
他的双眼中的眼瞳是遍布皲裂的灰白色泽,没有光彩的眼神有时候会让人连瞳仁都难以分辨。
他慢慢地走着,突然在某一刻迈出步子的时候,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一下结了层薄薄的冰霜。
贺茂朝义停下脚步,他在不远处枝桠交立的深处看到了一个人影。
雪林深处的妖怪似乎很早就看到他的了,双目对视的时候,妖怪看清了他的眼睛,顿了顿,从森林里缓慢地飘了出来。
妖怪穿着蓝白相间的和服,头戴冰花,足不沾地,一双眼睛睁开在天空下同样是分不出瞳仁瞳孔的冰蓝色,望进去时只能感受到一片严寒般的寂静。
冰霜因为人的体温化开又因为妖怪的靠近凝结,贺茂朝义没有在意皮肤上的结冰,因为视力不太好,他凝视了妖怪好一会。
后者也静静让他辨认,极有耐心。
然后她听到青年说:
“我听许多妖怪讲过这个季节会发生的故事,但真正的雪女还是第一次见。”
雪女慢慢开口。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风雪深处幽幽传来,地上与树梢,岩石和风里的雪都在低语,低语声合成一线,钻入人耳。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贺茂朝义。”
“这是假名。”
“是。”
雪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被欺骗的愠怒和不满,反而忽然问:“你知道火焰的温度吗?”
贺茂朝义有点意外,又看了一遍少女身上穿戴的衣裙、冰花,雪白的肤色和冰蓝色的眼睛,自言自语地问道,“我以为你会问一些更加柔软的事物。”
“比如什么?”
“比如这个季节很难见到的东西,青草、小鸟、红花之类的……”
说着,贺茂朝义忽然笑了,脸上的冰霜似乎一下被这样的笑意融化,“不过想想这些东西在冬季也不稀奇,不畏寒冷的自然之物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你会询问火焰的温度和询问不常见的事物的初衷都只是因为没有感受过。”
青年轻声问:“那是不是只要让你感受一下新奇的东西,你就会放我离开了?”
雪女不语。
青年脸上的笑意很淡,但却能让她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柔和。
似乎万事万物在那双灰白的双眼里全无棱角,她的冰雪也一样。
叮铃。
贺茂朝义抬起手,摘下了身上唯一的饰物。
饰物上极细的金属在冬季的风里轻晃,发出了细微又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雪里转变了寒风的声音。
“这个季节也少有铃声吧,其实,火焰的温度会因人心而异,此时此刻,也就和这个被雪风吹出的铃声是一样的。”
青年温柔地将手中的饰物放在雪女的手心,然后经过她,离开了。
林间的枝桠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而碎裂断落的声音连绵,衬得他的脚步声像雪一样轻。
雪女望着他的背影,收拢手掌,蓝白的衣摆在风里起伏。
……人心?
正月将近,平安京虽然被白雪笼罩,但处处可见有行得匆忙的人们带着仿佛染到眉梢的喜意奔走。
筹备的、送礼的、拜会的,个个都如雀鸟一样飞起落枝,那最富盛名的丰巢就应该是朱雀大道尽头,京城之城,华贵万方的宫廷。
阴阳师是新年祭典中最不可缺少的人物,明明还有不少天的时间,阴阳寮就开始了繁忙的事务。
安倍晴明声名鹊起,就连被指派主持祭典的贺茂忠行也极力荐自己的爱徒为贵族祈福。
年少的阴阳师有诛杀恶鬼之名,又在之后解决了不计其数的京中怪事,宫廷中每个朝臣都听说过他的名讳。
然而在新年前某个雪白的天气里,这位年轻的阴阳师还是返回了早就不需要他进入修习的学堂,拜会了严肃的老师,登上后山。
少年的肩头上趴着一只小狐狸,他拨开庭院里的杂草,走进到一个简单的屋子里。
贺茂朝义不在。
这么冷的天气对方应该不会出门太久,安倍晴明四下看了看,他不如干脆先找个火炉点起来。
这几年他经常会来找贺茂朝义,所以对这一处屋子已经熟门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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