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阕礼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抿了口茶,觉得他今天穿得太庸俗了些,都是年轻男子,此时被容王爷这么一衬,他更不算风流郎。他摩挲着茶杯,心道可不能让唐酥瞧见这位绝色,否则按照那小没良心“看到好看的就想着画上两笔”的德行,立马移情别恋了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正欲起身见礼,被萧慎玉摆手制止了。
萧慎玉落座,说:“诸位大人都是朝中能臣,我是头一次主理这般大的事物,万事还需诸位帮扶才是。”
“王爷客气了,臣等自然竭力。”汪侨伸手拧了他儿子一把,等后者将眼神收回去后才说,“流民之事向来不好处理,陛下要户部帮扶,也是因为其中少不了出钱的事,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您先说上一说,咱们也好就着商议。”
容王是头一次主事,其实众人不放心他也是该的,何况他情况特殊,众人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了草包。京兆伊昨夜还通宵想了三种法子,就等着今日先容王一步说出来,也好给容王一个台阶下,此时听汪侨这般说,他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
汪侨对此充耳不闻,他是不放心容王,但陛下做了此决定,他就必须得遵旨。朝臣最怕有残厉无能的主子,第二怕的便是有庸懦无能、没什么见地的主子,他先让容王爷谈谈见解,其一是为了试探,其二也是站定自己的立场。
“好,那我便先说了。”萧慎玉好似察觉不出其中的隐晦,直接说,“我提议以安抚控制为主,镇压为辅。现在要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需要尽快在城外修建屋舍,安置流民;第二件便是需要把这些流民详细记录在册,再派人前往西周府详细对照核查他们的信息;第三件便是要派人安抚控制他们,流民此时聚集在一起,不管他们是为何而来,长途跋涉被迫离乡定然心生委屈,若是有心之人煽动,很容易生起暴乱,我们需要派人时刻守着他们,一方面是以防这样的情况出现,另一方面则是温情安抚,如果他们愿意配合,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
“王爷的想法与我的相差无二。”汪侨心下一定,继续说,“可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策。郡王爷带兵前往西周府,虽说人数不多、煊云军又不是寻常军队,可再快也需要五六日的时间,何况西周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郡王回程的消息更不好推断。咱们不可能让这些流民长时间居住在城外,必须得尽快安置好他们的新去向。”
“需要让他们尽快入籍新地。”萧慎玉抿了口茶,继续说,“除此之外,还得多加赈恤,当然这只是在他们是良民的情况之下。”
汪侨说:“我来时核查了户部的账目,还有余力,只是若真查出来这些个人不对劲,王爷觉得该当如何?”
“那就得看具体情况了,轻松些便是遣返,严重些,”萧慎玉笑了笑,“居心叵测者,杀了便是。”
“这……”京兆伊犹疑,“若是不怀好意者居多,怕会生乱啊。”
“所以禁军便是用来镇乱、以防万一的。”萧慎玉说,“咱们并非是胡乱杀人,若真有内情,将那些藏了祸心的压去大理寺,白纸黑字,昭告天下便是。”
众人又将详细的预算、计划等摊开商谈了一番,议事完毕已然快到正午,汪侨立马决定做客,邀请众人去食楼用膳。萧慎玉等人先后上了马车,唐昭骑马跟上,与汪阕礼并驾。
“汪公子。”唐昭说,“听闻那夜你也在三春酒楼,不知我那弟弟是犯了什么忌讳,叫人羞辱?”
汪阕礼闻言挑眉道:“唐统领当真不知?”
“我……”唐昭当然听见了风声,但他实在说不出口,只沉声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不好问殿下,唐眠的话也不好全信,只能来问一问你,还请你跟我说个明白,我那弟弟当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
“他若没有,诸位贵人合起来欺负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什么金疙瘩。”汪阕礼绕着缰绳,见唐昭面色难看,不禁劝道,“唐统领,你也别怪我多话,你供养他们娘俩这些年,已然是仁义无双,开了大恩了。一个外室竟然气死了当家主母,这若是放在别家府苑里,唐眠他娘早就该被打死了,唐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倒是心善,人家心眼却多得很,连太子殿下都敢肖想,我劝你还是早些料理了他,若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你指不定也要受牵连。”
唐昭颔首道:“我本想着儿女不受父母牵连,也以为他和他娘不一样,这些年来温驯懂事,却不想……多谢提点,我知道了。”
“你啊,就是没看透。”汪阕礼朝街边卖花娘子的篮子里扔了块碎银,俯身挑了簇鲜花,又转过头去跟他说,“你家那位弟弟乍一看好似小白兔,骨子里可不简单。你别看小郡王、姚世子他们混,可人家心眼就是尖啊,这些小把戏他们一看就透,到底是真乖还是假乖,人家一眼就能鉴定出来。你和太子殿下就是太……怎么说呢,反正你们就容易上当。”
话已至此,唐昭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是我教弟不当,今日便去太子府向殿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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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江砚祈坐在鱼池边,手里还捏着那一张江慕南从太子处得来的信纸。江慕南点了点头,说:“就是殿下,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应宁那方的人,他们黄雀在后要灭我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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