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完寄养费, 准备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厄斯看着她问。夏恩虽然性格奇特但总体来说并没有会让人特别苦恼的地方才对。
“夏恩很好。”穿着浅粉色制服的女人看了眼安静站在厄斯腿侧的大狗,放轻声音,“但是,洛先生,他老了。”
厄斯木了下, 一瞬间没能处理好这话里的意思。他低头看夏恩, 夏恩也仰着头, 蹭了蹭他的膝盖。
“中型犬的年龄在15岁左右,”工作人员顿了顿, “夏恩早年应该是受过伤,沉疴很重。看骨龄已经有25岁了, 都算得上奇迹了。
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厄斯打断她的话, “有我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工作人员见他脸色好像还算平静,松了口气, “如果他开始拒绝进食水就不要逼迫他, 溜达的时候跟着他的体力来,多花时间陪伴他。”
“我知道了。”厄斯没问夏恩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走出寄养处,厄斯没有回车上, 牵着夏恩沿马路慢慢走了一回儿。路过一个街角的小公园,他找到条长椅坐了下来。
夏恩蹲卧在他脚侧,安安静静的。
厄斯和他一起看着草坪上奔跑的小孩儿,情侣和老人, 半晌,“想不到你和我一样大。”
他突然想起罗杰斯当初在夏恩被处理好送到他身边时,那微妙地迟疑。那时候,他是不是就知道了夏恩的年龄?
夏恩仰头,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脚踝,呜呜了几声,像在说话。
厄斯拿脚拨了拨他的肚皮,“你在荒原苟活,上过直升机,也过过最奢侈的生活。被我带去过喜马拉雅。
看过,经历过很多。我自认和你相识以来,我能给的,也从未吝啬于你。”
夏恩趴在自己的前肢上安静看着他,厄斯垂头,“是觉得可以了,所以要离开了吗?”
夏恩唔了一声,伸舌头轻轻舔了他一下。
“可我不愿。”厄斯低低道。
夏恩抬起前肢搭在他的膝盖上,拱了拱他的腹部。虽然爬到长椅上,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腿上,乌溜溜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雾蒙蒙的。
厄斯推开他的脑袋,咬牙,“你明明凶狠,聪明,执拗,为什么又不想再活下去了?正常而言,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差一步死了不是吗?
都挣扎这么久了,又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夏恩被推开,又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推开再搭上,推开又在搭上。
厄斯抿平唇,终归没再推开,不甘心,“你要活下去吗?”如果要,他会想办法的。
夏恩歪了歪脑袋,眼神柔和。那眼神像看着顽皮孩子的老人。
厄斯看了他很久,弯腰把脸慢慢埋在他的背上薄薄的毛里,毫无声息。一如他当初终于确定罗杰斯消失了一般。
只是长久的,不愿意出声,不愿意看见,不愿意听见,不愿意自己存在。
只是当时有夏恩安静陪着他。以后,自己所有不愿被人看到的一切又该堆放在哪里。
“我不再喜欢你了。”厄斯轻声。所以,你走也没关系了。
夏恩唔了一声,像是答应了。
罗杰斯一走走了小半个月,回来发现医生不理自己了。
倒也不是不理自己,准确来说,应该是谁都不理了。
打电话没接,敲门没应,从窗户看也看不见人影。
去研究所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所有工作都是他的副手在处理。
有点儿慌,罗杰斯乱转了几圈,在破门而入之前堪堪想起了托尼。
“打电话不接?找不到人?”接到电话的托尼一下扔了手里的扳手,微微瞪大眼睛,“你确定?狗呢?!”
“我不知道。”罗杰斯正站在厄斯的门口,“如果他发病了,夏恩不是会找人吗?我是不是该闯进去?”
“立刻闯进去!”托尼匆匆穿衣服,“我马上到。”这动静怎么这么像当初厄斯一走两年的那次!!
别又是四大皆空,跑去玩什么修行了吧!这祖宗!
托尼嘶了一声,他现在不是和队长打的挺火热吗??
罗杰斯听托尼一副出大事了的口气,手下一用力,瞬间就把厄斯家的门卸了下来。
把门搬到一边,屋里一片昏暗。
“医生?”他转了一圈,焦虑了,“他不在家。他会去哪儿?”
托尼骂了一声,“又来!”
“怎么回事?”罗杰斯逼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检查了厨房和浴室,确定最近两天医生应该还在家里。
“他之前也是这样。”托尼头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走就是两年。除了带了狗,其他什么都没带。杳无音讯,回来又一个字儿不提。
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罗杰斯皱起眉毛,准备往门外走的时候,脚步一顿,回头看屋内,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到底是哪里?
医生爱洁,东西都放的很整齐,粗看近乎没有人气。
倒是夏恩的东西会乱……夏恩,屋里没有任何夏恩的玩具。
罗杰斯心里莫名有种异样的预感,他匆匆逛了几个房间。到玄关的时候,拉开抽屉,里面空空荡荡。
他关上抽屉,闭了闭眼睛。
他算准了厄斯每天早晚都会遛狗,会巧遇。而每次医生都会在玄关给夏恩拴上狗绳。现在,抽屉里的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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