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这个对乔斯达家族忠心的老混蛋会把一切都汇报给乔治,所以他现在要表演成为一个和乔乔相亲相爱的家族成员。他几乎是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忍耐着没有甩开乔乔,然后迪奥扯起一个虚情假意的笑脸,也握住乔乔的手,仿佛非常坚定地凝视着老管家。
“我们想法一致。”
“好的,如果这是小姐和少爷的意思的话,我现在就去写信并准备马车。”
尽管佩妮姑妈情绪崩溃地不断挽留,说已经派家里的仆人出去找安娜了,她希望能够等安娜回来让她自己解释这件事,老管家还是非常坚持地带着乔娜妮丝和迪奥离开了卡朋特家中。
罗伯特先生是个做事严谨的男人,或许是他觉得佩妮姑妈会用尽一切办法来阻止他,他甚至都没有选择让孩子们留下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很快马车带着他们来到了乔斯达家族在伦敦西区的房产,这里常年只有一个老佣人在看守,虽然有做打扫工作,但和他们乡下的房子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在他们抵达之后,管家与老佣人交代了一些事项后,老佣人就飞快去为乔娜妮丝他们烧水,准备食物。
乔乔洗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长的澡,但也许是因为在十月的英格兰穿着湿透的衣服很久的缘故,当天晚上她感觉有些鼻塞,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吃晚餐的时候迪奥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他看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犯了好几个非常低端的错误,比如打翻了杯子里的葡萄果汁,将牛排汁溅到身上,甚至连口音都不再是精心练习过的上流社会的发音,冒出了伦敦东区人才会用的词汇。
乔娜妮丝第一次在用餐礼仪上赢了迪奥,尽管她嘴角边也有酱汁。她非常惊讶地看着迪奥,而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迪奥苍白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丢下餐具,冲进自己的房间。
乔娜妮丝不懂他为什么要发怒,明明这里没人会盯着他们,谁都不会指正他们的礼仪有问题。
当然她没有在乎迪奥是怎么想的,她吃完自己的食物后,又从篮子里抓了一块馅饼,快乐地连蹦带跳回到自己房间,吃得衣服上都是饼屑。
就像迪奥评价的那样,乔乔健康得像一头野猪,第二天她的感冒就好了。而当她在清晨时候伸了个懒腰,换下睡衣,将头发随意扎起。她准备去把迪奥叫起来一起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一直都比她起得早的迪奥房间门紧锁,没有任何动静。
“嗨迪奥,你醒了吗?”
乔乔敲了敲迪奥的房门,她安静地站在门口,用欢快地声音与他打招呼,“你怎么了?你以前可从来不会睡懒觉,吃完早餐我准备去散步,然后等爸爸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情过来,你呢?”
“……”
迪奥没有给她回应,好久之后,房间里才传出了一声非常虚弱的呢喃。
“滚开……别烦我,乔乔……”
大概真的是昨天太冷了的缘故,此刻的迪奥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感到非常虚弱,整个人头昏脑涨,浑身都冷。而乔乔快乐的声音似乎总是能够那么让他心烦意乱。
“发生了什么?迪奥,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
乔乔,可恶的乔乔……
迪奥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紧紧裹在里面。他不想回答乔乔,只要不理她的话她很快就会走了。但是迪奥预想的情况没有发生,很快那个没礼貌,又烦人声音的主人打开了他房间门。
“你不懂规矩吗?!乔乔!”
然而在他发火之前,突然有一只冰凉又温柔的小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如同一滴清泉,涤荡了他心中的愤怒与不适。
第12章
迪奥已经很久都没有生过病了。
小时候因为维护母亲而被自己的酒鬼父亲殴打之后,他生了一场大病。虽然经常和贫民窟的小混混们打架,他很擅长玩弄别人,但他无法违抗自己的父亲,也和所有伦敦东区的人一样有些营养不良,甚至还没有现在的乔乔长得高。
他还记得当时母亲是怎么彻夜照顾他的,母亲日夜都没有闭眼陪在她的身边。她的手很粗糙,是一双做了很多家务的妇人的手。
母亲据说曾经是一位贵族家的小姐,拥有一份门当户对的婚约,过着体面优渥的生活。
然而母亲却是一个天真的女人,她从小没吃过苦头,不懂世间险恶,对社会的了解一无所知,就像现在的乔乔一样愚蠢。
这样的母亲因为所谓的“爱情”,被他的父亲达利奥·布兰度,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渣无赖的甜言蜜语欺骗。两人一起私奔,未婚先孕的母亲成为了家族的耻辱,被家族除名,从此不得不和父亲过上了无比贫苦的生活。
父亲每天都不工作,只知道酗酒,生下了他之后,母亲为了谋生不得不去别人家里帮佣。据说父亲曾经救了一位贵族,迪奥不认为那个人渣会有什么好心,多半是碰巧不得不那么做罢了。他从贵族那里拿到一大笔钱作为感谢,但那笔钱也没有改善他们的生活,他依旧每天酗酒,赌博挥霍,母亲的劝告只会换来他的殴打。
最终母亲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他无法不恨他的父亲达利奥·布兰度。
迪奥当然在乎母亲,但他同样也恨她。她的固执,她的高尚,她的死板。因为她无法放下自己的高贵,她教育他要做一个高尚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的自尊与骄傲。然而她身在贫民窟之中,在伦敦东区谈这些“高尚”,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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