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是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直到半年前,他还在与自己的妹妹以及七个境地相同的少年少女们作为同伴,在贫民窟中狼狈求生。几天都吃不上饭、只能争抢着咽下杂草的事对他而言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在某天雪夜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友人在睡梦中化作骸骨被野狗啃食同样是日常。所以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死亡还是死亡带来的痛苦,都是不可怕的,毕竟——这只是他的日常。
置身人间就如同置身地狱,这就是他的日常。
因此,无论是在偶尔得到施舍的时候还是在被大人殴打得几乎站不起来的时候,他都平静以待。也因为如此,他得到了“不吠的狂犬”的外号,被同伴们异口同声地评价为“不具有感情的人”。
最后,就连他自己也相信了这件事:芥川龙之介,是不具备感情的人。
所以,当他看到与他一同长大的同伴们被杀死时,第一次在心中对敌人生出强烈的憎恶时,他抱有觉悟,赌上自己的所有,一意孤行去为同伴们复仇。最后,他拖着自己瘦骨嶙峋的病体,利用敌人的轻蔑和自己的异能,成功杀掉了那六个违法者,为同伴们复仇。
他成功了。他不但终于体会到了“感情”,也为大家报了仇。
可同时他也失败了。
因为为了复仇赌上自己的所有的他,将妹妹银抛在了贫民窟。这本是为了银的安全而做出的举动,最后却使得她被一个面目不明、身份不明的男子夺走,就此消失在了他面前。
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的强烈情绪,这样的情绪名为“仇恨”!
从那以后,“憎恶”和“仇恨”这两样他仅能感受到的情绪,就在他心中缓缓沉淀下来,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愤怒,时时刻刻无法安寝,时时刻刻不可懈怠。
但在这一刻,在被这些年龄相仿的少年们包围的这一刻,芥川龙之介又体会到了第三种情绪,这样的情绪是……无措。
芥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无措,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他只是沉默片刻,道:“在下有必须打倒的敌人,为此必须磨练自己的能力。”
“能力?是芥川你『操』纵衣服的能力吗?”今剑好奇盯了芥川的外套一眼。
在经过第一天的出门采购后,小结月给大家都带了礼物,芥川的礼物就是当晚收到的一件白『色』风衣外套,当然,对于这件事的说辞,大家还是统一口径为“神社福利”。
但能够『操』纵衣服化作各种攻击手段这件事,果然还是怎么看怎么神奇。每次路过芥川时,今剑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的外套,眼中暗藏着跃跃欲试,就差没直问芥川能不能变出翅膀来了。
芥川回答:“是的。”
芥川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虽然有异能,但暂时还很弱小,只能将部分衣服化作手上的利刃。
这样的手段虽然神奇,但暂时只能用作偷袭。因为如果没有良好的体魄和有效可行的攻击招式的话,同样也是无法被称为强大的,毕竟——也不是什么人拿上刀后就可以被称之为剑客。
『乱』思考了一下:“因为想要与人对战,磨练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一直流浪吗……”然后他提出了疑问,“可是如果是出于变强的目的的话,你不是更应该留在神社吗?芥川,你难道不知道吗,结月大人的父亲——那位大人,就是很厉害的人啊!为什么你不去寻求他的指导呢?”
芥川:“……”
芥川如遭雷亟。
对啊!
明明他一直在寻求强者的足迹,为什么他却偏偏忘了这位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单手挡住他攻击的人?
第39章
明明芥川一直都在寻求强者的足迹, 寻找提升自己、磨练自己的办法, 可为什么他却偏偏忘了这位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单手挡住他攻击的人?
这件事实在非常复杂。
可能是因为某位英灵身上的大厨气息太过深入人心,有可能是他热爱家政到神经质的行为让人很难将他与“强者”这个词挂钩……总而言之,大家默契地忽略了这个问题,准备在午饭后寻找时机向红a提出指导的请求。
不过一旁旁观的小结月听到后,遗憾地否定了这个念头。
“这个不行的呢。”小结月摇头, “爸爸其实不喜欢动手的, 而且他也是不会指导现在的芥川哥哥的。”
“为什么?”今剑好奇问。
前田困『惑』道:“大人并不喜欢暴力这种行为我们可以理解, 不过不会指导现在的芥川是什么意思?”
小结月挠了挠脸,小小声道:“大概是……怕芥川哥哥误入歧途吧……”
人的心是容量有限的沙漏。当他被一种属『性』的情绪填满后, 另一种属『性』的情绪就会难以进入。
现在的芥川龙之介, 就像是一个被负面情绪与凶暴所填充的恶犬, 拴住他没有作恶的, 仅仅是原则和对掳走他妹妹的“恶”的仇恨。这样的少年,如果不能将自己的情绪与思想及时调整过来, 那么他的结果不是被心中的恶意支配化作恶的化身,就是被愤怒填充, 走向死亡。
小结月并不清楚红a有怎样的过往,但她隐约能够察觉到, 在芥川真正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之前,红a是不会给予芥川龙之介帮助的。
听出了小结月的未尽之言,芥川龙之介目光越发锐利起来,看起来像是越发凶恶了,但小结月却从中看到了小小的失落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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