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华绮晶察觉到了什么。
那只刚刚撞击了黑主灰阎的窗户的白鸟又来撞击息见子所在的那间宿舍的窗户,原状是人偶的雪华绮晶突然动弹了起来。她跳到了窗台上,打开了那扇玻璃窗。窗外的大风雨摇摇晃晃,雨水与风声一股脑地跑了进来。
雪华绮晶无比厌弃地看着外面糟糕透顶的环境,森林太郎(还是叫绫辻行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看见那只白鸟猛地撞进了屋子里面,站在桌子上抖了抖羽毛。白鸟身上的雨水被它甩在了四周,于是桌子的表面上就到处是水滴和泥点子。
“脏死了!”随着这句话的发出,这只浑身湿哒哒的白鸟便一下子变形扭曲,幼小的身躯像是橡皮泥一样拉成了又瘦又高的形象。
白鸟樱子用力地甩动自己的长发,那些被雨水沾湿的黑色头发像发菜一样又细又多。她的脸苍白而阴郁,面颊上带着和吸血鬼们如出一辙的光彩。
白鸟樱子讨厌严胜对他指手画脚,但是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他们两只鬼了,分开了的话,那他们就是世界上孤独的个体了。
所以白鸟樱子的忍耐度比以往高了一些。
如果连严胜都走掉了的话,那么她就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孤独是不可跨越的一柄钢刀,唯有智者才可一脚踏过。
白鸟樱子不是智者,也算不上强者,所以她无法做到孤独一人。蕴含在她血液里的孤独的血之哀愁和对人类的饥饿感,让她很少能够理智地面对一切。
白鸟樱子看了看周围的东西,随后就看见了活着的雪华绮晶。她没想到这个人偶居然是活的,所以下意识吓了一跳。但介于世界上的魔幻生物这么多,她也算是其中的一种,所以这种惊讶很快就被她的意识压了下去。
“活着的倒也不错。”白鸟樱子一手抓起了那只外面雕刻着金色蔷薇花的手提箱,“你,跟我走。”
雪华绮晶是高傲的人偶。这份高傲在她拥有了这个外表和息见子短时间内承认的名字后愈发强烈了起来。这只美丽的富有生命的人偶用那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鸟樱子,“别想命令我!”人偶柔和的声音在白鸟樱子耳中听来是无比尖锐的,女鬼不舒服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的主人跑了!”
“你还不去追吗?”
白鸟樱子是被严胜所托来将这个手提箱带给那个男人的。虽然说她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与严胜之间的关系。
算了。
反正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雪华绮晶愣住了。
“什么?”她单知道息见子刚才十分着急地拿着那个棕色的手提箱出去了,但却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在从白鸟樱子那里听到对方跑了的消息的时候,雪华绮晶的第一反应则是“这家伙在说谎”。可是女鬼的模样看起来是那样的笨拙,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会说谎的。
雪华绮晶的眼球动了一下。人偶的眼珠在翻出里部的时候,往往会显得有些令人恐惧。
这个金发蓝眼的人偶在自然天气里面无法可想,无论怎样她都会被雨水打湿。
浑身湿透了的白鸟樱子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模样,“进来,我带你走。”她打开手提箱,示意着对方进去。
雪华绮晶钻了进去。
雨水在地面上四处蔓延,重新化作白鸟的白鸟樱子用爪子勾着这个手提箱,朝息见子刚刚离开的方向而去。
黑发紫眼的鬼落在房屋的最高处,没有雷声,所以这个雨夜很好。这是孤寂的雨夜,第二天也不会有太阳。暴雨敲打着他的脑袋,他为数不多的属于人类的记忆正被雨水缓缓打散。
下一秒他缩身飞入雨中,像一尾黑色的鱼。
息见子在荒原上大跨步行走着,那把伞似乎已经没办法再这遮挡住什么了,人的喘息声都被雨声彻底淹没了。
雨太大了。
无论是人类的脚印还是别的生物的脚印都无法轻易看见,一切生物的存在都变得无比模糊了起来。等到息见子发觉那群家伙靠近的时候,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她被包围了。
无论是后方还是前方。
等到息见子转过身来以后,她看见了这个包围圈最坚固的那块地域。
贵族吸血鬼,红玛利亚。
纯血之君,绯樱闲。
她与她疯狂的眷属们像是古时候献祭一个纯洁的女孩所做的那样将息见子紧紧地围在圈子中央,吸血鬼美丽,充满恶意而无序的面貌在雨中显得如此皎洁,宛如月光。
红玛利亚,或者说绯樱闲的眷属为她撑着伞。那是一个与锥生零长相几乎完全一致的少年。
那是锥生一缕,在过去就已经被绯樱闲吸血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堕落成吸血鬼,但是已经到差不多的时候了。只要绯樱闲第一次咬锥生一缕的话,这个少年就会从人类转化成完完全全的吸血鬼了。
锥生一缕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为绯樱闲撑着伞,透明的雨伞像花朵一样旋转开来。
息见子在同样的透明雨伞之下,她的目光森冷。这本不是对方应该出现的场合。这个时候,绯樱闲应该假装成红玛利亚安安稳稳地呆在夜间部那个巨大的城堡之中。
暴雨之中盛开着本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热烈的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