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瑜继续慢悠悠地摸着他的背(樊:我没在故意吃豆腐!我在思考!),心想难道这影帝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经历产生强烈的共鸣?
可是也不像啊……樊小瑜琢磨着。罗骁明明看起来家教很好,背景好像还很“强大”,就算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少爷也不至于有什么童年阴影吧?……
樊小瑜头顶上金光一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烂大街的豪门狗血剧情。会不会这种有钱人家的限制也会特别多?
比如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被逼着退出娱乐圈、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比如他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将来会有个长相刻薄的女人扔给樊小瑜几箱钞票(“给你五千万,离开我儿子”);再比如他可能是个豪门世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总有一天要华丽转身、霸气归来,开启他的夺嫡之战……
樊小瑜被自己的脑补给逗乐了。这时胡宝弄完行李想爬上车,看见他俩这架势,就老老实实去副驾驶座了。
姗姗来迟的郭蕊拖着个小行李箱,急匆匆地从酒店走了出来。
“蕊蕊姐,你坐——”
“我不跟你们的车了,”郭蕊头发有些乱,说起话来也有些喘,“我叫了车送我去机场,今天得回北京开个会——”
“啊?什么事啊?”樊小瑜从罗骁怀里坐起来,“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跟你没关系,”郭蕊说,“胡宝你好好照顾小瑜啊,我过几天就回来。”
“哦哦!”
几个人看着她上了辆网约车。樊小瑜敲敲副驾驶的椅背:“胡宝你也不知道是啥事吗?公司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啊……我上群里问问其他同事,看看有没有人听到过什么风声。”
路上开了几个小时,胡宝搜刮一圈下来,没听到有用的信息,樊小瑜也就没有再理会。
他和罗骁昨晚都没怎么睡,因此现在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地打瞌睡。罗骁让他去后座躺一会儿他不肯,罗骁就干脆拉着他一起去后座了。
(胡宝在心里抱怨道:这车怎么不装个挡板呢……“那个,司机师傅啊,咱来聊聊天呗?……”)
樊小瑜枕着罗骁的大腿上睡得香甜,不多时还轻轻打起鼾来。他已经忘记自己是躺在谁的大腿上了,翻身喃喃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然后往罗骁肚子那儿拱了拱……
罗骁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昨天也是在这辆车上,他听着樊小瑜不紧不慢地讲着自己的那些过往,一字一句虽然说得平淡,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大锤,重重地砸在罗骁胸口——
这个“毛病”已经跟着他很久了。罗骁是一个感情丰富且敏感的人,因此轻易不敢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绪波动。
只是在樊小瑜面前……
罗骁低下头,摸了摸他柔软的细发。昨天某一个时刻罗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他。可是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闷,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无法自拔,也没人能救他。
罗骁凝望着窗外,昨天樊小瑜说过的话一遍遍地在耳边重放。
青山远黛间缭绕着烟云,不知道那些山的背后,是不是樊小瑜的故乡……
(以下内容以樊小瑜第一视角讲述:)
我出生在一个群山环绕的中部小城。印象中的家乡只有两个特点,一个是食物特别辣,另一个是我们那儿曾经是一个红色根据地——某某煤矿大罢工听说过吧?说的就是我家乡。
我的家乡据说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当然曾经罢过工的那个矿场早关了,后来兴起的大大小小的矿场都是私人的。我爸爸就拥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矿山,也就是传说中的“煤老板”。
所以很小的时候我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用现在的话说,还有点“富二代”的意思。
那时候家里送我学钢琴,没事就带我出去旅游见世面,吃的玩的都是最好的,很多是身边小朋友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所以后来当我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那些年就把我这一辈子的福气都用光了啊?一定是的吧,不然后来怎么会过得那么惨啊……
在我13岁那年,爸爸的矿洞发生了塌方。当时他自己也在里面,和他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工人,所有人都被埋在了里面,无一生还。
那一天于我来说,矿洞塌了,天也塌了。父亲没了是一方面,另一个压垮我和我妈妈的现实是:他是老板,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死了那么多人,责任和赔偿都理应由我家承担。
而我家只有我和我妈妈了,爸爸那边没多少亲戚。我记得从那天起,妈妈就开始带着我四处躲。钱应该是早就被银行冻结用来还债了,我们身上没钱,但是这不代表死者的家属就会放过我们——
他们的亲人是因为爸爸的煤矿而死,他们不找我们找谁呢?换作我,我也想能有个出气的口子啊,我也想抓住一个人大吼“把我爸爸还给我!”
………可是我没有可发泄的对象。我们只有躲,即便我和妈妈当时都很难过,我们也必须一边躲躲藏藏,一边努力扛过去……
可是妈妈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去。那个时候死者家属已经陆续发现我们躲在哪儿了,开始来新的住处骚扰我们,向我们讨要我们根本还不起的巨额赔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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