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警察证拿出来,那人立刻坐直了:“警察哥哥,我们这儿是正规营业,什么法都没犯啊……”
“没说你犯法,”孟钊收了证件,“我来是想查一下,11号晚上,有没有一个叫赵云华的人来上过网。”
“哦……我查查,”网管立刻应下来,“我们这里都是有登记记录的。”
几声键盘敲击的声音响起来,网管把屏幕朝孟钊的方向转过来一些:“有,11号晚上8点半到9点半……哎?是不是那个大妈啊……”
“你有印象?”孟钊见他想起来什么,问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哦,是有点印象……”青年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主要是来我们这里上网的基本都是熟人,那个大妈看上去都四五十岁了,没见过这样的人还来上网的,而且她上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挺奇怪的……怎么了,这大妈犯什么事儿了?”
孟钊没答他最后一句,继续问:“她在哪台电脑上网?”
“那台,墙边那里,”青年起身指了一下,“算了,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跟着那青年走到赵云华当时上网的那台机器,孟钊抬头打量周围的摄像头,正巧,斜对面有一个摄像头正对这台机器的屏幕,如果像素稍好一点,应该可以看清当时屏幕上的内容。
“那个摄像头能保留多长时间的记录?”孟钊朝摄像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个……”青年支支吾吾,“那个好几年前就坏了……”
孟钊:“……”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那这电脑能保存当时的浏览记录么?”
“电脑每次关机都会清空记录……保存不了。”
“这电脑先借我用用,我拿回去试试能不能恢复记录,过几天还你。”
“哦……好。”青年看上去并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还有,赵云华上网期间,她前后左右的人都帮我找一下信息。”孟钊环视周围上网的人,问那个网管,“有没有人固定坐在附近位置?”
“有是有……”网管指了一下赵云华旁边的位置,“那台机器的配置好,有个黄毛就经常坐那儿,对了,那晚他好像也在来着,不过他现在出去吃饭了。”
“去哪儿了?附近么?”孟钊抬手拍了下网管的后背,“走,给我指一下。”
两个人走到网吧门口,陆时琛也跟着走出来,网管正用视线搜寻着那个人,孟钊转过脸看了看陆时琛:“里面的环境不好受吧?你要是受不了就在外面等着。”
陆时琛说:“不至于。”
“找到了,”网管朝他们跑过来,伸长手臂给他们指,“就那家烧烤摊,那个穿灰T恤的黄毛,我帮你们叫过来吧?”
“不用,”孟钊朝那个烧烤摊的方向走过去,“我过去就行。”
烧烤摊烟熏火燎,黄毛正拿着一把肉串大快朵颐。
孟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出证件朝他亮了一下。陆时琛也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
一看见警察证,黄毛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手里的肉串不香了”的表情。
“我……我最近没犯事儿啊。”他放下了手里的肉串。
“跟你没关系,”孟钊发现这条街上的人都特别擅长对号入座,“我来是想问,11号晚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旁边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他从手机上调出赵云华的照片拿给黄毛看。
“哦——”黄毛看了看照片,松了一口气,又吃了一口串,“那个大妈啊,我记得。”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她在电脑上做什么?”孟钊收回手机问。
“我是看了一眼来着,她好像在看什么视频吧……”黄毛抓了抓头发,“嗨,我就看了一眼,没太注意。”他把肉串递给孟钊,“哥,来一串?”
“谢了,我不吃,视频的画面能回忆起来吗?”孟钊看着那黄毛,“就算是一闪眼,应该也能注意到画面吧?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画面……”黄毛有些费力地回忆,“好像有个楼?楼上有几个人好像在打架还是什么的……唉,我是真的没太看清,那个画面又远又模糊,跟那种偷录的成人小电影似的……”
楼顶上打架的几个人……难道是当时赵桐被逼自杀的录像?孟钊回忆起那篇公众号的内容,上面说赵桐就是在一家化工厂的楼顶被逼死的……
“那当时坐在那个电脑前的女人的神情你有没有注意?”
“那个大妈啊……”黄毛把嘴里的肉串咽下去,“她哭了。”
“嗯?”
“对,她哭了……我就是听到她哭了才看了她的屏幕的。”
陆时琛注意到孟钊的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透过烧烤炉飘出的丝丝缕缕的白烟,他察觉到孟钊的眼神似乎跟平常很不一样。
他观察着孟钊,试图从过往中的经验中找出与之相对应的情感,然后他勉强分辨出,那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有些“悲哀”的情感。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神色流露,陆时琛不动声色地判断着,它似乎是无法通过反复练习而习得的。
孟钊低头沉思片刻,虽然线索很零碎,但已经足够做出推测了。
很明显,赵云华家里的那个小纸盒子里面,装得应该就是有人给她的U盘,因为赵云华家里没有电脑,所以当晚她收到U盘之后来到了网吧,看到了里面的视频,从而确定了周衍就是当年逼死赵桐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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