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陆时琛看他一眼,简短道。
孟钊没再多问,看来陆时琛对这案子的提示到此为止了。
孟钊后背倚到墙上,梳理着这一晚进入这间地下密室的过程。
似乎从看到徐盈盈从疗养院出来的那段监控时,陆时琛就已经笃定了问题出在疗养院上。
再到后来,陆时琛又猜中了疗养院藏有地下空间。
更诡异的是,在翻墙进入疗养院之后,陆时琛面对那条岔路口极多的花园似乎没有丝毫迟疑,现在想来,从进入花园到发现通往密室的那处草坪之间,陆时琛没有绕过一点路,他在所有岔路口中都选择了最近的那条捷径。
孟钊自己的方向感就极佳,但当时花园内光线晦暗,小路又互相连通,对于第一步该朝哪迈,一时间之间他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陆时琛之前说来看望奶奶,难道说他曾经陪奶奶来过这里,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下空间?
不像,孟钊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陆时琛,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下到这个地下室,似乎别有目的,而且目的明确。
从最初的周衍案到后来的校园暴力案,再到如今的疗养院囚禁案,这中间的发展连孟钊自己都觉得始料未及,而陆时琛跟这案子的关系居然还牵连不断。
陆时琛跟这案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脚步声传了过来,周其阳带着强行开锁的工具,再一次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钊哥,我回来了!”
“配药室里有插座,把插头给我,试试电线长度够不够。”孟钊从他手里插头,走到配药室里,插到插座里。
周其阳在外面试了一下:“能启动!”
周其阳把尖锐的工具头尝试插入门缝之间,呲呲的噪声响起来,几分钟后,门后的铁锁被暴力拆解,“铛”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两扇铁门随之缓缓开启,狭长而幽黑的通道显现出来。
相比刚刚那处地下空间,这个地下通道要更简陋一些,孟钊打开手电筒照向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
然后他半蹲下来,膝盖撑着地面,将手电筒照向地面。
“血迹?”周其阳也蹲下来,“怎么会有血迹?”
“我开了一枪,击中了一个人的腿,”孟钊说,“本来想带回去审,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救走了。走,沿着血迹追过去。”他说完,回过头看向陆时琛,“你呢,跟我一起?”
“我留在这里就好。”陆时琛看上去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把陆时琛单独留在这里?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不过,既然入口有锁,出口应该也有锁,必须要带着周其阳,而这处地下室,又不能没人看着。这样想来,让陆时琛留在这里倒也是个办法。
“那你自己小心。”孟钊叮嘱了一句。
陆时琛应了一声“嗯”。
“有危险的话就从出口逃,别硬抗。”孟钊又撂下一句,这才跟周其阳离开。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通道一路追了出去。这通道足有几百米长,幽黑逼仄,脚步声被回音放大,清晰可闻。
果不其然,通道尽头又有一处台阶,踩着台阶上去,一扇方形铁门的轮廓再次出现在孟钊眼前——跟入口处的那扇方形铁门殊无二致。
好在这次做了充足准备,周其阳把锁打开,先走了出去,孟钊也紧随其后走出去。
一个不足十五平米的无窗空间,四周都是简陋的灰色水泥墙,空气里似乎泛着潮气。
周其阳又打开了这个空间的门,孟钊推门走出去,站在过道打量着这个地方,然后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处老旧的住宅居民楼的地下室。
深夜的居民楼一片安静,弥漫着沉睡的气息。
孟钊拿着手电筒照向地面,从地下室出来后,血迹就消失了……
“看来他们应该对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或者,有人过来接应了他们。”孟钊推测道,拿出手机给局里值班的同事拨了个电话:“立刻发协查通告,让各个交通关口留意车里有没有藏着一个右腿中弹的人。”
挂了电话,他又吩咐周其阳:“找人申请搜查令,把周围的居民区、商品房全都搜查一遍,还有,天亮之后,去查这个地下室到底是哪家的,租给了谁,一并查清楚。”
“好。”周其阳应着,他的电话这时也响了起来。
对着电话讲了几句之后,周其阳抬头看孟钊:“钊哥,局里的兄弟都过来了。”
“走吧,去接应他们,把地下室的人都转移出去。”孟钊说完,跟周其阳一起按原路返回地下室。
回去时,陆时琛还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倚着门框,似乎微微出神。
通道内响起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局里的十几个同事赶了过来。
孟钊指挥着这些人将病床推出房间,搬离这个地下通道。
护理院外,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响成了一片,七个病床上的人被平放到担架床上,由医护工作者送到救护车上。
孟钊和陆时琛也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脚底踩到地面上,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孟钊才觉得重新回到了人间,而刚刚在地下室里目睹的那些画面简直像是一场荒谬的噩梦。
身后的同事和救护人员把所有从地下室的人都送到了救护车里,正在进行收尾工作,孟钊把市局的人集中到一起,安排着接下来的任务:“我跟救护车走一趟,小周和彬哥留下来,三个任务:一是立刻控制吴韦函;二是封锁疗养院,把疗养院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全部传唤到市局连夜审讯;三是搜查那个地下室周围的居民楼,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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