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钊做出了决定:“申请搜查令,然后找几个人,跟我去吴韦函家里彻底搜一遍,既然打过电话,那打出这通电话的手机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
“好。”任彬应着,快步走出去叫人。
孟钊则盯着双面镜的另一侧,审讯室里,吴韦函又打了个呵欠。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孟钊抬起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将手指关节掰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然后他摘了耳机,推门走出去。
*
凌晨四点半,马路上几乎不见车辆,两辆警车一前一后飞驰驶过。
吴韦函的家位于宝岳区寸金寸土的CBD周边,这栋豪宅装修豪华,每一块地板都透着价值不菲的光泽。一进门,就能看见客厅中央的电视机墙旁边,摆放着一个足有几米宽的鱼缸,此刻一条长有尖利獠牙的鲨鱼正在鱼缸里来回游动。
“这有钱人真是恶趣味,”旁边一个警察说,“还在房间里养鲨鱼……”
孟钊走进去,打量着眼前装修繁复的屋子,问身后的任彬:“确定在那场车祸发生前后,吴韦函一直待在这里?”
任彬点头道:“确定,之前派人一直在对面酒店盯着吴韦函呢,车祸发生前两个小时到传唤之间,他一直没从这里出去过。”
“既然吴韦函没离开过这个房子,那手机肯定还在这里。”孟钊说,“开始搜吧,箱子里柜子里,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搜一遍,还有马桶水箱,门外的电表箱水表箱也别漏了。”
在孟钊下达命令后,所有警察立刻划分区域,对吴韦函这所豪宅的每个角落进行仔细排查,不敢有丝毫怠慢。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无法找到证据,24小时的传唤时间结束后,就只能将吴韦函放走。让如此丧尽天良的恶魔继续逍遥法外,简直是对公理和正义的最大亵渎……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墙上的挂钟里,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有三部手机被翻了出来,孟钊试着打过电话,都只是吴韦函平常的备用机而已,而那个拨出匿名号码的目标手机却仍然没有一丝线索。
就在试过吴韦函的第三个备用手机后,孟钊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他直起身,停止了搜索。
看起来,虽然时间紧急,但吴韦函仍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和处理,这手机并不是那么容易搜到的。
24小时,孟钊再次想起了这个数字,他必须调动所有的精神力和思考力,在加下来的时间里找到足够将吴韦函拘留的证据。
孟钊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带人搜查疗养院的过程,如果吴韦函真的有意将手机藏到了隐蔽的地方,那这个地方应该不可能用常规手段找到。
这所房间,到底哪里最不可能也最可能藏着证据……
孟钊一边在房间内走动,一边投入了所有精力,眼神锐利地掠过房间各处——地砖、电视机、衣橱柜……他的视线每停留在一处,脑中就进行一次相应的假想和排除。
渐渐地,整个房间已经环视过半,倏地,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鱼缸上。
鱼缸里养了一条长余半米的小型鲨鱼,獠牙尖利,看上去凶悍骇人,此刻正在鱼缸里来回游动。
孟钊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出声问:“有没有人搜过鱼缸?”
“鱼缸周边排查过了,”旁边的一个警察说,“里面也大概看了看,没发现藏着手机的地方,而且手机这种东西应该不太会泡在水里吧?”
孟钊看着鱼缸,从最开始,这个房间里唯一的活物就足够引人注目。不过,也正因为这条鲨鱼足够惹眼,一开始大家只会以为这是有钱人的恶趣味而已,反而更容易忽视这里。
现在看来,它可能没那么简单。孟钊走近鱼缸,看着里面游动的那条露着獠牙的鲨鱼,在它周围,还漂浮着几具鱼骨残骸。
鱼缸旁边还有几条不小心掉落的新鲜小鱼,显然是没多久前刚刚喂过。
这个时间点,吴韦函应该已经得知了疗养院地下室败露,还有心思喂鱼?
而且,还喂得如此着急,以至于小鱼掉落在鱼缸外?
——这个鱼缸一定有问题!
孟钊盯着浴缸的底部观察,袖子撸上去,抓起掉落在鱼缸旁边的那几条小鱼扔进了鱼缸,那条鲨鱼立时游了过来。
见鲨鱼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他迅速赤手插进水里,摸到那处观景石。他手臂还有伤口,陡一碰水,还未完全凝固的伤口顿时涌出血来。
许是受了血腥味的刺激,那只鲨鱼猛地调转身体,张开嘴朝孟钊的手臂扑了过来,尖利的獠牙瞬间钉进了孟钊的手臂!
“孟队!”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再看那个已经被鲜血浸染的鱼缸,有些惊恐地叫了一声。
孟钊咬牙忍住手臂的剧痛,将观景石全部拨开,迅速摸索到浴缸下方的一道缝隙,四根手指插进去用力往旁边扳开——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露了出来。
孟钊拿出手机,用力甩脱鲨鱼,但那鲨鱼咬得紧,一时跟着他的手臂浮出水面,就是不肯松口。
旁边的人立刻冲过来帮忙,帮孟钊摆脱了那条凶悍的鲨鱼,鲨鱼锋利的獠牙在孟钊手臂上划出了长且深的一道伤痕,鲜血涌出来,孟钊一整个右臂都鲜血淋漓,看上去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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