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有公司要签她做主播?”孟钊翻看着案卷资料问。
“对,这女孩失踪前就在各个平台上直播过,不过她也不算专业直播,就唱唱歌,聊聊天,直播频率也不算高。”
“又是主播?徐盈盈也是主播,”周其阳看向孟钊,“这些女孩的失踪会跟吴韦函名下的云芽直播有关么?”
孟钊问那刘警官:“通知这个女孩的家属了没?”
“通知了,女孩的妈妈跟我一起过来的,就等在楼下。”
孟钊合上手里的案卷资料:“照片她已经看过了是吧?我跟你一起过去,带着她去医院认一下人。”说完,他又看向周其阳,“小周带人去调查一下云芽科技的签约艺人,看有没有签过这个叫邵琪的女孩。对了,许遇霖和徐盈盈的父母都通知到了吗?”
“通知了,”周其阳说,“医院那边有咱们的人负责接应。”
下了楼,孟钊见到了等在大厅的女人。
女人三四十岁年纪,面色有些憔悴,眼睛红肿,一看就是不久前刚刚哭过。
“这是负责这起案子的孟警官,”分局警官为两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邵琪的母亲。”
“孟警官,我女儿怎么样了?”一见孟钊,女人就急切地问。
“还在昏迷中,生命倒是没有危险,”孟钊抬手示意了一下,“我们先上车吧,到了医院医生会跟您细说。”
孟钊带着分局警察和邵琪的母亲坐上市局的车,去往医院。
车上,他简单问了邵琪母亲几个问题:“邵琪失踪前,有没有提过一家叫云芽的公司?”
“没听过,”女人摇头说:“她只说要签约,没说要签哪儿,我们都不懂这个,本来也没想让她签,就没多问。孟警官,我女儿还能醒过来吗?”
“医院组了一支专家队伍,专门研究治疗方案,会全力给她们提供救治的。”孟钊宽慰了一句,但这些女孩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从此就像植物人一样,只能躺在病床上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这些谁也说不好,他便也没多说。
几个女孩都被安置在四楼东侧尽头的特护病房,孟钊推门走进病房,见许遇霖的父母和徐盈盈的母亲已经到了,正坐在病床旁边。
许遇霖的母亲眼睛肿得厉害,此刻还在不住地流着泪,虽然躺在病床上的许遇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但她还是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生怕女儿再次走丢似的。许遇霖的父亲也在一旁抬手沉默地抹着眼泪,不住地叹着气。
坐在病房中间的女人看上去有些局促,孟钊不久前见过她,知道她是徐盈盈的母亲。听同事说,徐盈盈的父母在接到通知电话后,似乎并不情愿过来,但毕竟是法律意义上的母亲,在警方的要求下最终还是同意过来看看。
邵琪的母亲跟在孟钊身后走进病房,她先是在病房门口站了片刻,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邵琪,像是不敢靠近自己的女儿。
几分钟后,她才缓缓地走向那张病床,她坐到病床边的陪护椅上,用手拨开了邵琪的头发,然后她很快收回了手,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看得出来,她在竭力控制自己不那么失态。
“确定是邵琪吗?”按照规定,孟钊必须要确认这一句。
女人用力点头:“是。”在出声的一瞬间,她一直绷紧的情绪似乎露了一个口子,随之痛苦倾泻,呜咽地哭出了声,那哭声像是从胸腔里生生扯出来的。
旁边许遇霖的母亲一听这哭声,也随之出声哭了起来。
那哭声听着让人揪心,孟钊有些不忍再看这一幕,走出了病房。
路过的病人和家属听到这阵哭声,伸长了脖子想要往里看,孟钊轻轻合上了门,把哭声关到了门内,叹了口气。
然后他走到窗边,胳膊肘屈起来,趴在窗台上看向楼下。
赵云华死时泪流满面的样子还停留在他脑中,如今这哭声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了。
这案子进行到现在,他已经见过了太多不同的母亲。
徐盈盈的母亲刻薄,林琅的母亲冷漠,赵桐的母亲偏执,还有此刻屋里痛哭的许遇霖和邵琪的母亲……
孟钊回忆着这些母亲在他脑子留下的面容,然后随之想起了十岁以前,有关孟婧的那些记忆和画面。
如果孟婧现在还活着,她会是怎样的母亲?
孟钊不是没被人爱过,孟婧当年很忙,但给他的爱却很多,以至于距离她去世十九年,孟钊还是能回忆起自己人生前十年被爱过的感觉。
舅舅孟祥宇和舅妈宋宁对自己也足够好,几乎把他视为己出,但孟钊始终知道,这种感情终究跟血浓于水的父母亲情不同。每每经历这种时候,想到过世的孟婧,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悲凉感。
分局的刘警官这时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孟队,受害人家属暂时情绪不稳定,现在应该还不能配合调查,您看怎么办?
孟钊收起自己的思绪,直起身:“让她留在这里吧,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回头需要她配合调查,我直接联系她。”
“行。”分局警察应道。
留了联系方式,孟钊让他先回去,自己则去了二楼的特需病房区。
莫名其妙地,他现在很想见到陆时琛。
他走到陆时琛的病房前,刚要推门进去,门被从里面拉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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