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躺了一地的护卫们:医药费到底有没有人能报销一下啊。
大将军涂尚因为涂茶父亲的身份免遭于难:“咳咳,不管了,就随他去吧,看他能待到什么时候。”
“还有,医药费我就报销这一次。”从来清正廉洁的大将军,握紧了小钱包。
这战损太大了,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男人就在将军府门口一天天待下去,时间很规律,早上定点来,下午定点就 走了,从来没有延误过。
只有一次,偶然凑热闹来看看这个将军府的古怪糖人师傅的小孩,看他比小伙伴们说的时间晚到了一刻钟,还是一样的摆摊,摆马扎,开火化糖。
但是洁白的玉板上落下一滴鲜红的血,小孩顺着方向看上去,男人深刻的五官情绪平淡着,但是本就苍白无力的皮肤此时更少几分血色,唇色更是如宣纸。
那滴血是从他的袖子里顺着手腕流出来,顺着他苍白而有力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到白板上去。
他的眉眼第一次露出点情绪,那种孩子才会所熟悉的,被抛弃在原地,茫然无助的难过。
小孩子第一次觉得他好像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毕竟这一段时间,恐吓小孩子不要哭的人物都不是山贼了,而是说,再哭,将军府的糖人师傅就把你抓去做糖人。
男人成了新晋的止小儿夜啼的良药。
男人的情绪很快收敛得干干净净,倒也不是刻意遮掩起来,只是他连伤心,好像都学不会一样。
他换了一张玉板,从前的那张放在一边,开始画糖人。
小孩子有点犹豫地上前问他:“一个糖人多少钱?”
他并不惊讶于小孩子的上前,好像也不在意一般回答:“不要钱。”
小孩瞪大了眼睛: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真的吗?”
“嗯。”
小孩子莫名觉得他不会骗人,他指了指大大的凤凰糖人:“我要一个那个可以吗?”
男人一指旁边的转盘:“你得摇到才行。”
小孩:都不要钱了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那人却又肯定地一点头:“这是规矩。”
都不要钱了自然他说的话都是对的,那天小男孩在铺子前面待了一上午,战绩累累,拿走无数小狗小猫小鸟,还有两个大凤凰,一条龙。
他玩的开心了,要满载而归,却又转过身来,稚气的声音要佯装大人说话:“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这片街我罩着你。”
一听就是孩子王的语气。
“我叫沈绪,他们都叫我沈二,你叫什么?”
“……无声。”
真是个跟他古怪样子相配的古怪名字。
小孩子的脑袋极力思考了一下,抱着糖人的原本高兴的脸突然垮了下来:“我免费拿走这么多糖人,你的老板不会骂你吧。要不还是还给你算了……”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的动作很真心。
无声摇摇头:“不用,我就是老板。”
小孩子的眼睛瞪得像金鱼:“你是说,你一个人拥有一个这么大,这么大的糖人铺子吗?”
他那样子好像皇帝的生活,也差不多就是无声这样了吧,拥有一整个自己的糖人铺子,就是小孩子眼里的一切了。
如果是别人也许会嗤笑小孩子的天真,但是无声不会,他点点头,很认真地回复他:“是的。”
沈绪:完全不是为了糖人什么的,但是这个兄弟他交定了。
沈绪果然把他不要钱给糖人的行为宣传得到处都是,那一天之后,将军府前面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天堂。
涂尚:倦了,累了,想卸甲归田了。
沈绪觉得他的朋友不开心,他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有义务为兄弟排忧解难,而不是像那些七八岁的小屁孩只会吃糖人。
拿着一怀抱糖人刚刚九岁的沈绪如是想到。
那天夕阳西下,到了无声收摊的时间,沈绪悄悄跟上了他。
但是很显然他的潜行技术不过关,小巷子里无声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二仰起头:“我觉得你不开心。”
无声略歪头:“不开心?”
“对啊,你为什么都不笑啊。”小孩子好难理解他怎么能做到一天嘴角都一动不动的。
“笑?”
“唉,你好笨啊,就是感觉很开心,嘴角就会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就像这样。”他咧开嘴,一个大大的露齿笑容。
无声晃了神,他曾经很喜欢看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甜甜软软的小姑娘,一笑起来,整个唇角都挂着蜜一般,和糖人一个味道。
他心里涌动过那些莫名而温暖的情绪,但是他没来得及学会笑,他偷来的小姑娘,就被他弄丢了。
于是那些一整个来不及生长的情绪都被冰封在深处,没有人能让它化开。
他继续往小院里走:“我不会笑。”
沈二一皱眉头,小短腿跟上他:“笑多简单啊。”
无声要关上木门,把小短腿沈二关在门外。
沈二还没察觉到他的大朋友要把他关在门外,还在劝他:“要是我堂姐涂茶在就好了,她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她一定能教会你笑。”
已经关上的门吱呀一 声开了,无声绿色的眼睛锁定他:“你的堂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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