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位郎君说到伤人的贼人,念殊立刻反驳道:“那不是人!”
薛妄柳一愣,心想小伙你眼瞎心还不瞎,感觉挺准。
“我的意思是,那贼子不是普通人,我……我也不记得了。”念殊连忙解释,却又想起路上那些婆婆们说那贼子只杀混子地痞,缘何故要害自己这样一个乞丐,又急切说:“我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要伤我,我什么坏事都……”
“嘘——”薛妄柳伸出手拍了拍这瞎乞丐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身体虚,不要激动。”
“可是……”
薛妄柳打断他的话:“哎呀,这天都亮了,那贼人从来只在黑夜里活动,白天定是不会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是天亮了他来了,在自己这里还不都是全部撕碎咯。八百年没有网络的苦修,那功力都是实打实得累计出来的。
念殊被他拍着肩膀安抚着,渐渐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望着薛昂柳的方向,轻声问:“善主,你是那位早上给我钱,后来又给我烧饼的善主吧。”
薛妄柳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疑惑问:“你是装瞎乞讨?”
不会吧阿sir,欺诈乞讨这种事这里也有?
“不是。”瞎乞丐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我眼睛不好,但是耳朵特别灵,我听过两次善主的声音,便记住了。”
薛妄柳点点头,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厉害,想起他全身经脉七处不通,嘴上一下没控制住,开口道:“那你有想法当一个二胡音乐家吗?”
念殊一愣:“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有名字吗?”薛妄柳果断岔开话题。
按照一般的剧情,这个小伙肯定没有名字,然后自己就给他取个名字,顺利成为他心中亦师亦父的特殊第一人。
薛妄柳在心中狂翻康熙字典准备给他取个好名字的,没想到这瞎乞丐居然开口道:“我叫念殊。”
薛妄柳:“……念书啊,挺好的,念书才能进步。”
“是心心念念的念,特殊的殊。”念殊道。
“哦,原来是这个殊啊。”薛妄柳干笑两声,心想怎么感觉自己很没文化一样,他道:“听上去你念过书?”
念殊摇头:“不曾,我眼盲不能进学堂念书,只是从前娘亲在世的时候教过我一些。”听见善主又应了一声,他又问:“不知道善主可否将名讳告知于我?”
薛妄柳想了想只说我姓薛。
“薛郎君……薛大哥,我可否这样称呼善主?”念殊小心试探问。
从来都是被人叫仙子,仙姑,姨姨,姐姐,姥姥的薛妄柳,八百年来头一次被人叫了一回大哥,叫得他通体舒畅,尽展男儿本色。
这声大哥,他等了好多年。他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这个小伙,很不错,虽然他是个瞎子,但是很有眼光。
“当然可以。”薛妄柳一口答应,巴不得叫念殊再多叫两声。
但是念殊嘴巴没叫,肚子先咕噜叫了一声。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念殊的脸涨得通红,手用力压着肚子,想让它别再叫了,但是适得其反,一声惊天震地的咕噜声响起。连院里抱蛋的丁红都惊醒,伸长脖子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薛妄柳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他将一边已经不再烫手的粥连着小茶几一起端过来放到床上,将勺子塞到念殊手里说:“你饿久了,肠胃一定不好,先喝点热粥垫垫。”
念殊握着勺子许久没有动,薛妄柳还以为他是手上没有力气,便将勺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亲自舀了一勺粥递到他的嘴边。
热气和米粥的香气涌入鼻腔,念殊忍了忍,开口道:“薛大哥,我没有钱付给你的。”
“啊?你要是有钱你还乞讨干什么?”薛妄柳手下一用力,趁着他张嘴的时候把粥喂了进去,“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倒在路边,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吧。”
最重要是你死在路边了,那我的命线岂不是跟着断了,一尸两命啊小伙。
念殊一愣,等嘴里的热粥咽下去,迫不及待说:“薛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哎,不必这么说。”薛妄柳有些心虚,毕竟他私心大大的有,算不上纯粹的好人。
床上的人沉默下来,薛妄柳一勺一勺亲手将小菜和热粥混合着给念殊喂下,等到碗里最后一口粥吃完,念殊才开口道:“我会报答善主的。”
好孩子,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薛妄柳笑了笑,又问他要不要喝茶,需不需要扶着他去方便一下。全部都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他坐在椅子上同床上的念殊一起沉默下来。
院子里的丁红定点报时叫了一声。
薛妄柳心念一动,将枕头边的锦囊放到念殊手里,轻声说:“这个是我在你贴身衣物里发现的,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念殊一握锦囊便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拉开绳子伸手进去探了探,又抽出手说:“未曾少,多谢薛大哥了。”
薛妄柳点点头:“没有少就好,我看这个锦囊你贴身戴着,应当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
“是的,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念殊顿了顿低声道:“我娘说我自生下来开始便夜夜哭啼,便去庙里求了高僧得了此物为我安魂,自此便从小跟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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